年糕儿个儿小,她被一群大人围在当中,年文景和丁秀只能听得到年糕儿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人。
“年糕儿,你咋知道姚老太被抓走了?你看到了?”
年糕儿脆声声地说,“我看到啦,我看的一清二楚呢。我跟我初夏姐姐放学回来的路上,都看到了。”
年糕儿兴致勃勃,“姚奶奶胆子可大了,还跟公安吵架呢,公安说你有没有偷东西,去派出所一查就知道了,还让她老实点。”
“姚奶奶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还跟公安撕扯起来,公安哪能这么让她抓呀,一反手一转身,咔咔把姚奶奶按了在地上,姚奶奶的脸都蹭到地上的狗屎了!”
“哇!那可够恶心的。”
大家听到劲爆的地方,不由自主发出赞叹声,这事儿姚老太做得出来呀!
姚老太虽然是外来的,但是在芋头村可不好欺负,毕竟女婿有本事,还愿意给她养老,她身体也好,上回跟年奶奶打架,那也没输啊。
“姚奶奶看到我的时候,还说她没偷我奶的钱,我琢磨着,她要是没偷我奶的钱,咋会被公安抓呢?”
“可不是!”大家听的兴致勃勃,“对了,姚老太有戴手铐吗?“
年糕儿小手一挥,俨然一副小小号姚奶奶的姿态,“那能不戴手铐吗?她都打公安了,公安‘咔咔’给她戴上手铐了。”
“哇噻,姚老太这是多了双银手镯啊!年糕儿先前还说没见过手铐长啥样,现在可算见着了。”
年糕儿语气老练的说:“我就那么一瞅,也没看清姚奶奶手上的亮闪闪是不是手铐,姚奶奶不是说手铐亮闪闪吗?我想那应该就是手铐吧,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因为姚奶奶在看到我之后,就把她的手夹到腿里了。”
年糕儿说着,还做了一个动作,学着姚奶奶把手夹到两个膝盖中间的动作。
大家自动脑补:“看来姚老太是戴了手铐,不想让你看见呐!”
年糕儿摊了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姚奶奶平日里就很厉害,被公安按在地上的时候,还蹭了一身泥,我想上去帮她拍拍,但是公安不让小孩子靠近。心疼姚奶奶!”
大家说:“年糕儿真是好孩子!”
年糕儿:“嘿嘿!”
年糕儿:心疼姚奶奶!众人:哇!
年文景和丁秀站在人群后面,听着年糕儿在里头嘎嘎说,目瞪口呆,一时也分不清她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毕竟按照年糕儿的尿性,真要有这些事,年糕吃饭的时候还不早就跟家里说了?
年糕儿唉声叹气的说:“唉,也不知道姚奶奶啥时能被放出来,听说我奶被偷了八百块。姚奶奶啥时候去过我奶家呀?会不会是冤枉她了?”
村长娘端着碗,边吃边说:“年小奶腰断的第三天还是第五天,姚老太去看过病。”
年糕儿惊讶,“我奶跟姚奶奶打过架,姚奶奶还去看她呀?姚奶奶大气!”
结果村长娘说:“姚老太空着手去的,说都是熟人了,不用那么讲究,心意到了,带不带礼物都一样。”
众人:“……“
年糕儿当即学着姚老太讲到兴奋点的样子,不熟练的一拍肉墩墩的小胖腿,惊讶:“唉呀,这么说姚奶奶还真去见过我奶?难怪被公安抓走了!”
“我奶躺床上啥都不能动,别人想干啥她都没办法,现在照顾她的丁姑奶奶人品可好了,把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还从来不乱拿东西,但她管不住别人拿啊!“
年糕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姚老太有时间有心思偷钱。
大家伙唏嘘不已,先前还听姚老太在这边讲年文景家的八卦,结果人年文景两口子当天下午就回来了,如今倒还好,姚老太自己被公安抓走了。
年糕儿正叭叭讲的兴高采烈,姚翠香从家里赶了过来,她咬牙切齿的对着年糕儿说:“年糕儿,你胡说八道啥呢?我娘那不过是配合公安调查,怎么就戴手铐了?你看到了?”
年糕儿理直气壮的说:“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我跟我初夏姐姐一起看到的,周围没别人,就我俩看到了。”
姚翠香气死了,因为老娘被带走的时候,他们真不知道,更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如今年糕儿说啥,大家就信啥,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姚翠香警告年糕儿:“年糕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公安把你给抓走了!”
年糕儿却瞌睡着眼说:“我实话实说,公安为啥把我抓走?倒是姚奶奶,昨天还编排了一堆我爸我妈的坏话,今天被公安抓走了吧。”
姚翠香张目结舌,“你……你……”
年糕儿摊了摊手,“人可以说真话,不可以说瞎话,说瞎话就会被公安抓,看我姚奶奶就被抓了。”
姚翠香被气的掉头回家。
不多时,年老爹走过来,“年糕儿啊,听幺爹的话,乖乖回家去。”
年糕儿小屁股一滑,从姚老太专用凳上滑下来,“我幺爹喊我了!”
她挤过人群,牵着年老爹的手送回去,一抬头看到年文景和丁秀站在人群后面,正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年糕儿的头皮一阵发麻,二话没说,松开年老爹的手,撒腿就跑,“爸、妈,我去玩一会儿再回家写作业!”
丁秀:“不准跑河边玩儿!”
前头庄子上前几天淹死个小孩,弄的家家户户人心惶惶,都管着小孩不让去河边野游。
“知道啦!”
年文景扶着年老爹回去,“幺爸要是在家里没事,就去我那边歇着,大贵忙,管不上你……”
其他就不用说了,姚翠香和她娘都不是省油的灯,最近倒是给吃的了,但是吃的那些东西吧……年文景无意中看到过一次,那感觉都没法说了。
年老爹摆摆手,“不提不提了!”
他不拿钱,也不能干活,在家里吃闲饭就算了,腿疼的毛病还三天两头犯,他自己也觉得对不起大贵一家。
年文景有心无力,窑厂的钱还没要上来,最近又刚交了一半的货,钱却没到账,他心里很不踏实。
晚上年文景跟丁秀说窑厂要钱的事,“人被抓到了,但是那会计不肯交代钱在什么地方,唉,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这个帐是个问题啊。”
所有的家当都押在瓦托上,再要不上账,揭不开锅是小事,木材厂的欠账才是大事啊!
年糕儿蹲在门槛上,拿着棍子挖洞,里面一只唧溜子正拼命扒拉泥土,年糕儿趴在地上,想把它挖出来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