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庄园,通过鼻子都能闻得出这里养了好多的动物。
倒也不是难闻,只是,配合着感觉的嗅觉启动了而已。她对那些长翅膀的家伙,最为敏感了。
还没瞧见人呢,就听到那些家伙们在说笑,大概也是许久没这么混在一起玩儿了,那是真的开心。
这边阮泱泱和邺无渊到了,那边有传信的,下一刻,那帮小子就先过来了。
大都是城中权贵家的公子,他们小时候与邺启邺淙等来往甚密,这些年长大了,各在衙门中有职位,处理公事,聚在一块的时间倒也不太多了。
当然了,邺启长留盛都,还是能够与他们聚的。邺淙则就是赶在回盛都时,与他们一叙,没准儿有时候根本见不着。
今儿算是聚的齐,这赶在都在盛都没去外地的机会,也算是得来不易了。
各自来给邺无渊和阮泱泱请安,他们不止是长辈,这是镇国大将军,那请安可不就更是认认真真。
看着这帮孩子,阮泱泱心中颇为感叹,这时光行走的速度,可比人想象的速度要快得多。
眼见着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可不就得承认自己老了。
就在这时,几个姑娘慢一步的从后面追上来,这几位姑娘那也是大有来头。她们不同于这些臭小子,身边跟随着各自的嬷嬷丫鬟,瞧着阵仗就更大了些。
给邺无渊和阮泱泱请安,到底是大家闺秀,可不似那些臭小子可比的。规规矩矩,足见家中教养。
阮泱泱一眼便看到了钟素,这钟素是钟大人与赵迎芙的三女儿,而且当年为了生这钟素,赵迎芙可是搭进去了半条命。直至现在,身子骨也特别不好。稍稍吹些风,就咳嗽不止。
看见了钟素,她就招招手,钟素也快步走了过来。
钟素是那种极其典型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她不是被强迫着必须学,而是她喜欢。
想她小时候过生辰,阮泱泱还送过她一副用黑温玉白寒玉打造出来的围棋做生辰礼物。
本就一直关系很好,阮泱泱自然也对钟素更熟悉些。
钟素的样貌可说是取了赵迎芙和钟大人的长处,看她行走步态是个温婉的姑娘,但实际眉目间英气斐然。所以,站在一大群人里,她也非常亮眼。
“你娘身子骨近来可好些了?”抓住钟素的手,阮泱泱挺喜欢她的。主要这姑娘有一股愿意学习的劲儿,可不是和她有诸多相似之处,她就喜欢爱学习的。
“回夫人,我娘前些日子吹了风,又引发了咳疾。不过,她自己也避着风,待在屋子了不出来,现在已经好了。”钟素回答,别看年纪小,到底是爱学习的,从眼睛就看得出智慧来。
“我倒是担心你娘,一年下来能出门的日子没几天。我那时就叫她盛都冷了,去湘南,那儿天气好,她也就不用躲着了。”边说着,边往阮小羽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亭子那边走。那亭子是距离那些长翅膀的家伙最远的地儿。
钟素不得不随着走,身后跟着随她一同来的嬷嬷丫鬟,三四号人。
说起来,钟素面对阮泱泱时有点儿压力,主要她和别的长辈不一样。
别的长辈见了她,大部分都会跟她探讨一番琴棋书画等等,之后便是对她一番夸赞。
可这位…那和别的长辈就不是一个套路了。
她也夸赞,但夸赞之后就给她出难题,每每她都得集中了所有注意力,解这位给她出的难题。
而且,她的难题那可是极其新鲜,不是她没听过的,就是特别古老的古书上的。
小时候,每回被问住了答不上来,回了家她就开始闷在房间里翻书,非得找出来不可。
所以,钟素面对阮泱泱,就像面对考官。注意力和脑筋,无不是开启到最灵活的阶段,所以整体看起来也非常的认真。
在亭子里坐下,阮泱泱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钟素,又忍不住想笑。
她挺喜欢这孩子的,当时还想,这古人定娃娃亲挺有意思,何不也定个娃娃亲。
可是,定给谁呢?
那几年来,倒是邺启拜了钟大人为师,经常去钟家府上,本还觉着他们会熟一些吧。
之后,终于有一次见着了赵迎芙,赵迎芙可是跟她吐槽了一大通。
但凡邺启去他们家,都得惹得钟素告状。那邺启不是给这正在学习的小姑娘捣乱,就是说一些特别不中听的话。
可邺启不是这样的孩子呀,钟大人和赵迎芙都不信,邺启也不承认。就导致钟素次次告状,都反被训斥了一遭。
反正,这两个孩子最后还是结了仇,见面也不说话。但有时,会瞧见钟素特别生气,可她也不告状了。
阮泱泱当时听了,最初也不太相信,她儿子心眼儿是多,可干嘛去招惹小姑娘,还说不中听的话。
后来想一想,钟素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孩子。
所以,这期间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是个谜。
也就是这样,娃娃亲的事儿就黄了!
要她坐下,阮泱泱又说起了几个月前在北方避暑时,见过了一个琴师。
这琴师长得其貌不扬,但手中那把琴可是好东西,奏曲之时,清冽悦耳,心再烦,也在瞬间被消弭。就只想听这曲子,一直弹奏下去,永远不停。
阮泱泱知道,特别的不是琴师,也不是琴师的技艺,而是那把琴太与众不同。
传这世上一共有四把最具传奇的琴,她就想知道,她听到的那把琴,是什么琴。
说起这些,钟素可不认真了起来。
听描述,这琴可能是‘夺问’,真的是一把古琴。
一直都有人在找,但是,偶尔听说这把琴在某处出现了,可再去找,却无收获。
这琴啊,对于爱琴之人来说,已经不能够用钱财来衡量的。在她看来,那是无价。
阮泱泱听了,也颇为感慨,当时只是小小的听到了,看到了,之后那人就不见了。
这也算是缘分一场了吧,但这缘分可是太短了。
钟素自己也是有一把古琴的,但和‘夺问’比起来,还是稍稍逊色了多。而且,她手里的琴,是她及笄成年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
能寻到那把琴,也可说是十分不容易了。
两个人说着,大概是正好说到了钟素的擅长领域,交谈起来还真是十分投入。
而且,阮泱泱这会儿也根本不见乏力,更不再恹恹的。瞧她说话,不止气息稳定,头脑也是十分清晰,和以前也是无二致。
邺无渊看得清楚,他站在亭子边缘,正隔着特意栽种的不开花的绿植看远处那些养殖的宠物小兽。
有的需要用高高的围墙拦起来,有的则不用,在远处也看的清楚。
半晌后,看到庄园里的下人来送茶点了,他这才转身走回桌边。
看着阮泱泱还在说话,他动手倒了一杯水,这送来的就是水。
将水杯送到阮泱泱嘴边,“喝一些吧,润润喉咙。”一直在说话,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变得多有劲儿。
看了他一眼,阮泱泱也没说什么,顺着他的手喝水。
果然,这水进了嘴,还是苦的。
不过也真真是习惯了,无所谓了。
他不拿开手,她就一直喝,直到把这一杯水给喝光了,他才撤开手。
阮泱泱觉着他烦人,可当着小辈的面,又怎么能说。
倒是钟素微微避开视线,这世上,她觉着为人夫为人父最叫人钦佩的,就是镇国大将军了。
此生温柔仅献给一人,想一想,无论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的人了吧。
不过,为什么儿子与父亲相距这么大?竟无丝毫相似之处。
就在这时,有人朝着亭子走了过来,正是刚刚从刑狱司过来的邺启。
阮泱泱一眼看到了,就笑,“儿子,你穿着这一身,可是给你大哥造成不大不小的压力。但凡你穿着这身衣服在外走,那就是出人命了。”
邺启轻笑,进了亭子,先给邺无渊和阮泱泱请安,“母亲,您今日精神真好。”
“是啊,和钟素一番交谈,非常长见识,自然高兴。”这小丫头若是说道了自己所了解的,头头是道呢。
邺启这才看向钟素,钟素此时已经起身了。
四目相对,钟素先垂下眼睛,微微屈膝见礼,“邺大人。”
“你又不是我衙门中人,唤什么大人?”邺启还是在笑,撩袍坐下,他动作虽是不夸张,但帅也是真的。
钟素没吱声,反正站在那儿跟个雕塑似得,和刚刚健谈的样子,天差地别。
阮泱泱看着自己这儿子,潇洒是潇洒,可是,今儿瞧着,潇洒之中,透着一股小小的得意,他都要掩藏不住了。
有鬼啊!
“八公主也快到了吧,别总派你弟去挡雷,他也不乐意。”阮泱泱说道,这其中,不排除有心疼小儿子的嫌疑。
“娘,今日这么多人,哪还用得着他花多大心思。一会儿大哥就要把他这回从北方带回来的新奇家伙放出来了,咱们过去吧?”起身,他歪头看向钟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