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退了下去,诸葛闲要邺无渊在此等上片刻,他去取药箱,今日要查看一下他的伤处。
房门被关上,最后一缕钻进来的寒气,也逐渐变暖了。
阮泱泱下一瞬起身,站在邺无渊面前,卷起衣袖,她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一切都在眼神儿里呢。
微微仰头看她,邺无渊坐在那儿,不动弹,因为差不多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一看他那乖乖听话的样子,阮泱泱也十分满意,一手抬起,先在他脸上摸了摸,“乖孩子,不准动啊,姑姑摸摸。”
话落,她两只手齐上,完全复制了刚刚那位高人给她摸骨时的动作与手法。别的不说,她记忆力是真的好。
邺无渊再次成为工具人,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来来回回,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满足她的好奇心。
一通摸索,阮泱泱缓缓的收回手,又重新顺了顺他额角被弄乱的两根呆毛,“所有人的头骨都挺硬,是为全身上下最硬的骨头。刚刚那人说我阮家钢筋铁骨,其本意应当就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很特别,你阮家人的头骨长得很好看。”邺无渊配合道,但也是真,的确是好看的。
“你的脑壳也挺好看的。不过,咱们长了头发的,互夸好看,实在虚伪。剃了光头,说句好看,那才叫真的好看。那叫什么,真正的勇士敢直面自己的光头。若说谁光头好看,那也是元息,他那脑袋长得挺好的。”有一说一,人家好看是真,不能因为‘其心险恶’,就否定一切。
她在那儿说,邺无渊就在那儿看她,那眼神儿…说不上是什么。
对上他眼睛,阮泱泱不由一笑,“他好看那也是他,又不是我的。”
淡淡的收回视线,她这样说,他也不见得有多开心。
好嘛,隐隐的,现在夸一句别人都成罪过了。
很快的,诸葛闲回来了,背着药箱,只走了这么一圈,他就冷的有点儿受不住了似得。
果然啊,没有武功护体,他和阮泱泱在这些方面还真是极其相似。
放下药箱,那边邺无渊也站了起来,准备解衣。
“慢着。”坐在那儿的人忽然发生,邺无渊解腰带的动作也跟着停了。
那两个人都看向她,不知又怎么了。
倒是阮泱泱睨着邺无渊,又扫了一眼诸葛闲,“我是他经纪人,他是否宽衣解带,可以露哪些地方,全部得经由我同意。说脱衣就脱衣,不行!”面色之严肃,好像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
诸葛闲不明所以,甚至迷茫,他一大夫,给人检查还能隔着衣服查看的吗?他何时有了这个本领,他怎么不知道。
却是邺无渊清浅的笑了,输给她了。
“诸葛先生可以开始了。”‘经纪人’也满意了,哄他,那还不容易,很轻松的,就能让他高兴起来。
邺无渊背后的伤的确是恢复的很快,但,往外渗血的情况也还有,皆在边角部位。
擦拭掉,诸葛闲仔细的查看了下,其实还是有毒。
他不会吸收毒素,所以毒素就会自然排出。
为了叫那些毒素更好的排出来,诸葛闲拆了缝合的线,又在伤口的几处边角多扎了几针,为的就是叫毒血更无阻碍的往外渗。
阮泱泱在旁边看的浑身不适,倒是邺无渊真面不改色,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作为一个男人,他这样的确是十分有魅力,持稳隐忍,且撩人!
总体来说,这样的恢复是很快的,和以前的恢复速度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由此可见,尽管中了毒,因为吃过断离草,他一切如旧。
这也就叫人放心了不少,从而,阮泱泱也更是明白了这断离草有多厉害。
魏小墨,果真是有能耐,这种连诸葛闲都找不到的东西,他却找到了。
想起魏小墨,阮泱泱还真好奇这小妖精跑哪儿去了。别看他是个妖精,可到底是说话算话的,帮她研究生儿子的事儿,他必然会有始有终。
他是在哪儿被邺无渊给甩了的也不知道,她没问过她这大侄儿,他自然也没说过。
当然了,鉴于他心里头膈应着,还是不问的好。
营地里清雪,全部清到了营地四周的山边,简直就是又堆积起了另一重高山似得。
邺无渊带着阮泱泱去遛,绕着这重新堆积起来的‘高山’遛了一圈儿,累的她两条腿都开始打颤了。
他夹拖着她往回走,蓦一下施力,她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
“把你姑姑脖子夹断了,有你什么好处?哎呀,疼。”真被弄疼了,阮泱泱就踢腿。
“真疼了?你不是说,你这叫天鹅颈么,优势就是长。”松了手劲儿,之后把她提起来,让她直起身体。歪头去看她,兜帽底下的小脸儿,果然是不高兴的。她不高兴就会噘嘴,脸蛋儿也跟着鼓起来,活像个仓鼠。
“长也禁不住你那么勒呀,真断了你赔得起么?”踹了他一脚,这货倒是无动于衷,他也不觉得疼。
“的确是赔不起。这天下,熙熙攘攘皆是人。可若论有几个你,也唯此一个,谁也赔不起。”他接着说道,又一边拍着她脑袋。
忽然之间的,他说这话就有点儿奇怪了,阮泱泱略仔细的看了看他,直觉这厮是话里有话。
“大侄儿,你藏着什么小心思呢?”他面对她时,是坦诚的,最起码,藏不住某些心思。
邺无渊看着她,那双眼睛,明明确确的氤氲着包容两个字,“这些日子在将军府,姑奶奶可配出有效的药来了?”
他只是这一句,就十分明确了,他知道某些事儿。
阮泱泱扯了扯唇角,“诸葛先生告诉你的?”
邺无渊微微摇头,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它还是管用的。”
“偷听的?你这耳朵,我看看,里头是不是安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揪住他耳朵,她一边翘脚,非要瞧瞧不可。
闹了半天,他早就听到了,却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鸡贼。
“你不是说,姑奶奶给你讲了前朝文帝十分喜爱的丽夫人的故事嘛,我之后特意去查阅过,这个丽夫人一生无子女。”任她揪耳朵,邺无渊一边轻声说道。他声音是真好,又透着他骨子里的温柔,动听的很。
“是啊,这就是答案。”松了手,阮泱泱轻轻点头,既然他都知道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什么答案不答案的,再说,你还年轻,这不算答案。”他微微摇头,抓住她的手,扣住,一边往回走。
“听你这意思,好像你并不在意似得。”他安慰她这话,听着就不太对。
“我本来就不在意啊,不是你想生儿子嘛,那日还说叫我保护好肾,你还要用它们生儿子呢。你的愿望,终是会实现的。”他接着说道,言语之间,无不是以她心意为先。
而他,则没有所求,她的所求,即他的所求。
他这种话,可不是成功的逗笑了阮泱泱,这小子,哄人也真是有一套。
“别的不说,老夫人是极为惦记这事儿的。我要是真生不了儿子,可咋办呢?这东西,又不能找人代替。若是叫你找别人生…,那你下辈子可能就得做个残缺不全的人了。唉,时不待我啊,人生艰难。”用着最萎靡的语气说着最惊悚的话,她还一副苍天薄待她的样子。
邺无渊歪头看她,终是忍不住笑了,“谨记小姑姑的警告。”
“乖侄儿。”阮泱泱颌首,明白就好,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她话里主旨了。别的不重要,主旨最重要。
扯着她往回走,阮泱泱忽然提起姑奶奶给她做的药。以及自己用了一次之后的反应,他不在,她用过那一次就不敢再用了。
这回来边关,那药也带着了,今日不提起这茬儿,她倒是都忘了。
邺无渊一听,可不眼睛都跟着亮了,“试试?”
这提议,也是来的相当之快。
阮泱泱仰脸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点头,“试试。”
话落,那边大侄儿一把将她抱起来,脚不沾地,迅速回去。
所谓‘争分夺秒’,即是如此。
那药…在阮泱泱身上的特殊反应,并非虚假。
何为水漫金山,连阮泱泱自己都长了见识,更别说邺无渊了。
药是好用的,最起码,作为闺fang之乐,那是相当靠谱。
至于是否能让她生儿子…就不知了。
反正,的确是会让邺无渊发疯,原本愈合的伤口撕扯开了,他都不自知,毫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