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还不断的在夜空中炸开,那声响,带着一点儿难以言说的震撼。
今天,半个盛都都可免费观看一场烟火表演,这是托了他们这一场婚礼的福。
新郎官是回来了,可是,将军府的宴客还在继续啊,而且将会持续一整晚。
邺无渊手底下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若说玩乐,哪个是省油的灯。
堂会戏也一直在唱,不知是谁点了一出武戏,那敲锣打鼓的声儿,在这开阳阁都听得到。
但,相对来说,今日的安排也有故意成分,将客人玩闹的场子安排在距离开阳阁最远的地方。
红烛摇曳,灯火通明,新房就是新房,一对新人在这里,婚服嫁衣,成双成对。
只不过,某一个明显有些不在状态,挺直了全身倚靠着屏风,两手向后,真就是被定住了的模样。就像是被一股凡人看不见的神力给禁锢住了,除了眨眼之外,一动不动。
邺无渊就站在她面前,微微勾头看她,小棠和小梨退出去了,真把原本应该要守在门外的嬷嬷给请走了。
外面的房门都关上了,原本还以为能守在外面的吧,结果谁想出去了就看到了亲卫。这些亲卫是直接且不留情的,直接把所有人都请出了开阳阁。这偌大个主居,人员全部被清出去了。
原本作为阮泱泱的贴身侍女吧,还以为能留下呢,谁想到也没避免。
两个小丫头一想阮泱泱喝了一壶的酒,她们离开时明显那酒的后劲儿也上来了,不知会怎样。
只是希望不会醉的酩酊不醒,或是吐的不行不行的,这洞房花烛之夜若毁了,她们俩真的会成为罪人的。
她们如何担心,那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新房里,目前为止还是安静的。
或者说,静止更为准确。
一个就跟受罚被钉在了屏风上,另一个就勾头瞧着她看,薄唇边染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姑姑,还要站多久?回床上坐着,好不好?”他问她,真的只是问而已,双手还负在了身后,唤了一声从未唤过的小姑姑。
“你姑姑我喘不上气,姑姑的胸…要炸了!”她扬起下颌,头冠又撞到了屏风上,撞得她瞬间闭上眼睛,可不把她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邺无渊这才伸手去扶住她的头冠,先看了一眼她的脸,之后视线向下,落在了她所说的那个要炸了的地方。
嗯…好像,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你这衣服,好像很多层。走,咱们去解开。”话落,他直接俯身把她横抱起来。这一抱,才发觉她这一身的行头有多重。
她的体重邺无渊必然是心里有数的,毕竟也不是没抱过。
这回分量增加,可不就是她这一身行头的功劳。
那个被抱起来的人却有那么点儿迷糊,其实倒也不是特别的迷糊,自己要干嘛还记得呢,只是忽然间被抱起来了,一下子从竖着变成了横着的,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邺无渊大步的走向婚床,旋身将她放下,原本搁置在她后背的手顺势沿着往下摸,果然摸到了勒在她腰腹那里很宽的腰封。
这腰封还不柔软呢,偏硬,勒的紧紧地,卡住了她胃部那儿。
真是不舒坦,坐下来之后她就开始扭,挣扎,一脸的不好受。
邺无渊的手沿着她肋下移到了前端,隔着几层布料算是摸到了卡扣的位置,正好顶着她胃的地儿。
“脱。”邺无渊是真不知道她这嫁衣里头这么多层,还勒的这么紧。
他也不知道怎么脱,只是看了看她这外衫,就觉着直接扯开就是。
“不行!按原计划,这得姑姑自己来。你…老实点儿,不许动。”喘不上气吧,她还拒绝。眼睛迷蒙着,看起来是醉了,可说话还是有条理的,还记得原计划呢。
邺无渊的手停在那儿,他哪知道她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只是看她那憋得一个劲儿的急喘气,也不由跟着着急。
“那,先把头冠卸下来。”上头坠着的钗子步摇随着她动作摇摇晃晃,看着就极其沉重,头皮都跟着疼了。
“嗯。”略沉思一下,阮泱泱答应了一声,同意了。
接着,她自己两手就爬了上去,扯钗子。
邺无渊要帮忙,她还瞪他,“不许动,摊开双手,接着。”
说完,她一只手落下来,捏着钗子呢。
邺无渊可不得赶紧摊开手接着,一个钗子接着一个钗子的,别看她气不足,坐那儿也不安生,可往下摘钗子,还是挺快的。
邺无渊两手接了满满,沉甸甸的,都坠在她头上,可想把她累成什么样儿。
钗子都拿了下来,那厚重的头冠也松动了,他转手把钗子都放在了别处,然后协助她,把那极重的头冠拿了下来。
真的是压得太久了,忽然间拿了下来,阮泱泱整个人都像获得了新生一样,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叹,舒服了。
长发挽起,头冠卡在额角的位置都给压红了,她本就白,那红就更明显了,乍一看像流血了似得。
邺无渊的手指按上去,用拇指小心的碰了碰,“疼么?”
“不疼。再说,这算什么疼?”把他的手扒拉开,阮泱泱又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挽好的长发本就被头冠压了很久,这会儿她一扯,头发就散落下来了。
原本就盯着她看,这满头青丝缕缕散落,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整理。
但,谁想她是一点儿情都不领,甚至就是不想叫他动手。
自己动手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倒是真的舒坦了许多。
正确来说,应该是头上舒坦了。
脑袋舒坦了,她该做什么也就又想起来了,此计划可是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各种模拟,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
这会儿被腰封卡的上不来气,可脑子轻松了,迷蒙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个度。
尽力挺直自己的脊背,她微微仰头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人,他就那么瞅着她,似乎是有点儿担忧的。
“我们是不是得喝酒啊?”她记得嬷嬷说过的,合卺酒。
“是得喝。只是,我去取些水来吧,你已经喝多了。”也不知她刚刚喝了多少酒,不敢再叫她喝了。
“不行,哪有喝水的?岂不是这往后的日子越过越水。这兆头不好,我也不想真就顺了那几个嬷嬷说的废话,女人当然得快乐,不快乐也得找乐子!”她撩了一下头发,倒也并非刻意,可就是极其迷媚。
邺无渊的眼睛动了动,之后缓缓的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单膝触地,抓住了她放置在膝上的一只手,握住,“好,那我们就喝酒。不过,嬷嬷到底说什么了?”从他进来开始,她已经两次表达对她们的不满了。
不过,宫里的人,是懂规矩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都清楚的很。这若是说错话了,等着的可能就是脑袋搬家。
视线也跟着他下来了,盯着他瞧,阮泱泱想了想,之后缓缓的抿嘴,脸颊也跟着鼓了起来。这就是答案了,她不说。
这又是什么?像个小仓鼠。
“好,那就不说,喝酒!”使力的握了下她的手,随后他起身,走到桌边去倒酒。
这边阮泱泱还抿嘴鼓着脸呢,看着他去倒酒,她嘴抿的更厉害了。
说啥?她现在即便浑身发热,脑子里也有点儿混沌,不过,嬷嬷说过的话她可记得清楚呢。
无非就是教她今晚怎么‘伺候’夫君呗,要这样,要那样,还要这样,还要那样。完全是,把她当成杂技团的了。
又说这任何一个姑娘到了这时候都会羞涩,但也不能太羞涩,作为妻子,一直都羞涩,扭扭捏捏,那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妾室行为。简单来说,上不得台面,仅为供男人找乐子之用。
这种话换做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女人都受不了吧?就算阮泱泱三观没那么正,她也受不了啊。
倒了两杯酒,也没有倒太多,一杯里面仅半口而已。
转身走回床边,一瞅她那还鼓鼓的样子,邺无渊也不由笑。
旋身在她旁边坐下,把其中一个酒杯放到她手里让她拿好,之后抓着她的手臂,教她与自己手臂缠绕。
其实在之前…他进来这新房之前,他一直都有点儿忐忑。
他不知她在这新房里会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别说合卺酒了,能不能与他好好地说句话都不知道呢。
诸葛闲在他离开宴席时,单独跟上来,给了他两瓶药。
一瓶,是可以放在合卺酒里的,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喝了的人绵软无力。甚至,会…比较主动一些。
不过,他还是没放,毕竟,也过于卑鄙了。
对待敌人,如何卑鄙皆为正常。可他之前就觉着,顺水推舟的与她成亲,在明知道她清醒了之后又从未主动的与她认真商谈过这件事,他就已经算作卑鄙了。
若是在今晚,还‘动手脚’,那岂不就是卑鄙中的卑鄙。
到时她若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说不定,真会恨他。
即便是和她慢慢的磨,他自是也不想她恨他。
两条手臂缠绕,各自的衣袖搅在一起,明明颜色不同,却又相得益彰,还真就像是原本长一块儿似得。
举着杯,送到自己嘴边儿,这合卺酒是宫中送来的,极其的清淡,其实不用品尝,单单是闻,就觉得这酒会清淡的跟水一样。
进了嘴,更是清淡了,不涩不辣,口感更类似于荷露,只是稍稍带着些酒味儿而已。
咽了下去,阮泱泱咂了咂嘴,原本就喝酒了,喝这杯,还真没品出酒味儿来。
“你不会真用水糊弄我的吧?”看他,她的小脸儿被青丝包裹,娇媚的很。
“这是酒,只是清淡了些。”邺无渊轻轻摇头,又有点儿忍俊不禁,真是从未见过她喝酒。倒是见识过一次她醉了,却是吃鱼肉吃醉了,如今,也算见识到了她喝酒醉了是什么样子。
拿走两个酒杯,起身走回桌边,把它们放回原位。
也就是在这时,燃放烟火的声音终于停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一共燃放了多少的烟火,虽比不过项蠡那帝王大婚时的盛大隆重,大赦天下,可完全堪比这盛都亲王娶王妃了,也就是这样个场面吧。
放好了杯子,邺无渊站在那儿稍稍的深吸口气,此时是完全没主意,他也不知接下来该怎样。
但若细想,其实她这喝了些酒,有点儿醉醺醺的样子,倒是比她正常清醒时,让他压力更小一些。
还是没什么答案,他还是转身,准备给她宽衣,她那一身衣服又紧又重,太不舒服了。
转过了身,他却真是一愣,因为眼前的一幕,的确是他没想到的。
到底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她很不一样!
阮泱泱已经站起来了,站起来之后,她就是在扯自己的衣服。
外面的拖地长衫已经被她扯下来了,眼下正在跟长裙较劲呢。
这长裙也是相当繁复隆重的,穿在身上往下扯不太容易。她好像很着急,总算是把腰带扯了下去,她就急哄哄的将那长裙给拽下去了。
直接扔到了地上,那动作,豪放的呀,隐隐的还有点儿粗鲁。
总算是脱了两件,里头还有呢,最当先的就是顶着她胃的腰封。卡扣特别,她低着头,两只手在那儿扯。
嬷嬷穿的时候就有点儿费劲,这解可不更费劲。
看她在那儿和腰封斗争,邺无渊慢慢的走过去,这回他真有点儿那么手足无措了。
“泱儿,你松手,我来。”扯了半天也没解开一个,他也着急,不由说道,手也伸过去了。
“你不许动!在姑姑的计划里,大侄儿你就是一个背景板,还没到你‘发功’的时候呢。”斥责他,别看那眼睛迷蒙着,站在那儿也不太稳,语气却严肃厉害的很呢。
邺无渊手顿在那儿,下一刻还真听话的收了回去,就看着她那两只手跟上了发条似得,跟那卡扣较量。
终于,第一个卡扣被解开了,正好是顶着胃那里的,就见她长吐出一口气来,这一个腰封就解决了相当大的问题。
能呼吸了,她就不由笑,又抬头去看他,“大侄儿,你看姑姑我像不像被一层一层包装起来的礼物?关键我这礼物,能自己拆封。”
邺无渊这会儿,好像是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了。
还有什么计划?
这计划,估计,相对来说,应该是好的。
费尽力气,终于是把这腰封给拆下来了,真是之前被‘魔法’束缚了,腰封一解,她也解封了,看着可是更来劲了。
好几层的里衣,衬裙,一层又一层,完全符合她刚刚所言,真像个被精心打包起来的礼物。
解下来的衣服一件件的都扔到了地上,堆积成了小山包似得。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层里衣,阮泱泱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染红的指甲,随后又仰脸看向邺无渊。
“背景板,轮到你了。”她眼睛雾蒙蒙的,好似连焦距都对不准了。
邺无渊嘴角动了动,他也不知道在她的‘计划’里,他要做什么。就算现在轮到他了,他也不知从何下手配合她呀!
不过,也没用他明白,下一刻,阮泱泱就叫他明白了。
伸手,抓住他腰带,后退,直接把他甩到了床上去。
按理说,她那点儿力气算得了什么?可不就是这会儿邺无渊没反抗,听之任之。
坐在了床上,他根本连撑着自己的力气都没用,直接被她给按倒。
之前喝了那一壶酒,再加上刚刚又喝了一杯品尝起来清淡的跟水似得合卺酒,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混合的力量有多大。
她真的很热,鼻尖都冒汗了。脑子昏沉,焦距对不准,可自己该干什么她可记得清楚。尤其是此时大脑的运作像出了什么bug,她把自己之前那计划全部调动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滚动。
按照计划,她对‘背景板’下手了,那就是快准狠。不为别的,当初是怕自己会怯,会反悔。
这会儿已然忘记了什么会怯,会反悔那茬儿,完全就是忠于计划本能。
野蛮又横暴,粗鲁又急切,可说力大无穷,尤其是相较于邺无渊的不反抗,她就更恍若逼良的恶人了。
邺无渊完全被按着躺在了那儿,喜服一件件的被扯开,丢到床下去,在空中翻出个漂亮的弧度,最后落在地上,和之前的‘小山包’融为一处。
在这之前,邺无渊完全是没想过这洞房花烛之夜会是这样的。有一种…天上唯一一颗用糖做成的星辰,掉落下来,正正好好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纱幔坠下,遮住一切,他还是犹如做梦呢。
太不真实了,他心里的姑娘,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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