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你啊!”
周家别墅中,周弘义不仅感慨道。
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一个投资,竟然获得了如此之大的回报。
不仅收获了一个疑似道馆级的盟友,更重要的是对方在关键时刻带来的援军直接拯救了自己和会稽市无数市民的生命。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云宁接过周母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族被异族屠杀而无动于衷。”
“要是人人都能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
周弘义叹了一口气,显然钱家的行为令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这种人,为了一己之私引异族屠杀同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云宁引用了道德经中的名句:
“大自然之所以可以实现永恒,就是因为大自然会持续不断地将资源从集中的地方分散到稀薄的地方,从而实现各个地方、所有物种均衡发展;而人道就不同了,不断地攫取资源是人类的本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恶劣的大自然中存活下来。”
“这种本性不能说不对,因为没有这种本性的物种早就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但是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在一定程度内可以逃避大自然的约束,因此那些实力比较强的人就会肆无忌惮地开始掠夺资源,以求自己的基因可以永远的传承下去。”
“但是这个世界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大自然就像是弹簧,科技的发展相当于提升了人类的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压缩弹簧,从而为人类挤占出更多的空间,可问题是人类挤压的越多,弹簧蓄的力也会越多,终有一天,科技的力量就会压制不住弹簧的弹力,到了那个时候,灾难就会降临,原先人类从大自然攫取的东西,都会被大自然无情地拿回去,重新实现。”
“这条理论放在人类社会也是一样的,上位者以为自己手中的权利和实力可以保护自己,从而让自己不断地攫取更多的利益,来让自己的基因更好地传承下去。而在这个模型中,整个人类族群就扮演了大自然的角色,当上位者攫取的资源达到一定的阈值的时候,来自底层的反弹就会降临,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天翻地覆,再造天地了。”
“因此,一个完整的社会,就应该有一个类似于一般的存在,时时刻刻监视着整个人类社会。当资源过度集中于某些人手中的时候,就果断出手,把这些人干掉,将他们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给广大的底层,从而实现整个族群健康地发展。”
“这个类似的存在必须是组织,因为个人很容易被自己内心自私自利的基因所影响,而在组织之中,人人相互监督,相互影响,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的公正性。”
“如今的天朝,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类似于的组织,以至于世家可以肆无忌惮地收割底层的平民,而不用担心受到惩罚。”
“这种情况势必是无法长久的,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近些年来的发展也说明了这一点,底层的平民已经受够了世家的压迫了,期待这个世界发生变化。”
“可以说,在这股大潮之下,世家政治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真的有这么严重?”
周弘义皱眉道。
云宁知道周弘义在想什么,他毕生的追求就是组建一个世家,挤进上层社会的圈子,云宁现在所说的话,无疑是将周弘义的毕生追求给否定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今的周弘义就好像云宁前世那些正好遇上科举制被废除的秀才,读了一辈子书,结果目标没了,迷茫是必然的。
不过与云宁前世不同的是,周弘义如今遇到的变革是社会自我驱动的,变革前后的两个世界有相当大的连贯性,不像云宁前世的那些秀才,遇到的是外来文明的冲击,几个世代的差距让他们瞬间找不着北。
因此,云宁相信,只要自己加以引导,周弘义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想到这里,云宁点头道:
“不错,世家政治的覆灭的历史的选择,除非神明直接出手,干预历史的进程,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这腐朽的制度。”
“那……”
听到云宁的话,周弘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迷茫。
虽然周弘义没有把话说全,但是云宁也知道他的意思:
那我的毕生追求又算什么?
“正所谓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云宁叹了一口气:
“与其给世家政治当陪葬品,还不如给世家政治当掘墓人,只有这样,才能在新的世界中活得更好。”
“你的意思是?”
周弘义转头看向云宁。
“没错。”
云宁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代,组建世家已经没有意义了,世家终将覆灭,区别只是早或晚。就算你搭上了世家政治的末班车,也安稳不了几年。等时代潮流到达的时候,你们家必然会被冲垮。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站在新时代的这边,虽然新时代没有高高在上的世族老爷,但是一个社会终归是要有高低贵贱的,否则这个社会就没有了发展的原动力。早点加入新时代,抢占一个好位置,或许获得的收益比你组建世家还要多。”
听到云宁的话,周弘义沉默了。
云宁心知对方现在正在做思想的斗争,因此也没有着急,而是自顾自地吃起了桌上的糕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周弘义抬起头,对着云宁说道:
“你是让我投靠马明达?”
听到这话,云宁拿糕点的手一顿,抬头瞥了周弘义一眼,缓缓道: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