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乃是有大法力的人,阴司又不像阳间,有诸多束缚。张宁走冥河,便是自己行动也能平安无事,更别说楼船将军李声亲自派遣麾下一校尉,护送张宁到达大齐。
回到大齐阴司后,张宁与牛二,神月,神乐一起下了战船。那穿上校尉恭送道:“末将只能送楚江王至此,楚江王保重。”
“多谢张校尉。”张宁抱拳感谢道。随即这校尉率领冥河水师,返回去与李声汇合去了。
张宁则骑上了牛二,抱着神乐坐在自己怀中,又用法力托着神月,一行人便赶往崔王城。
数日后,张宁到达了崔王城。城上旌旗招展,自有将校鬼兵守卫。张宁却是熟面孔,那守门校尉认得张宁。
不过这一次校尉却没开门,而是请张宁稍等。不久后,城门打开,崔成化从城中走了出来,笑着朝张宁拱手道:“城隍崔成化,见过楚江王。”
“叔祖你太过分了,何必埋汰侄孙。”张宁有些无奈道,随即又问道:“连叔祖也知道了,可是阎君通报了阴司各部?”
“那是自然。阴司多了一位楚江王,阎君自然会通报各部。不过侄孙你却放心,阎君只是下诏书说,设置了一位楚江王,地位仅次于阎君,楚江王名讳张宁。其他消息一概没有。我是猜出是你,别人是猜不出是你的。”
崔成化笑着捏了捏胡须道,他可是一直诱惑张宁进入阴司,但张宁一直推脱,现在好了,直接成了楚江王。
这件事情,崔成华着实是满意。
二人说了一些话,然后崔成华才注意到了牛二,神乐,神月道:“这头牛有些神异。”
崔成华先看了看牛二,看出了一些门道。然后又问张宁道:“这二位姑娘是?”
“这是神月,是姑姑。这是神乐,是侄女。我在楚江国交的朋友。”张宁介绍道。
“见过崔王。”神月姑侄闻言对崔成化行礼道。
“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崔成华笑着说道。随即,崔成化说道:“多日不见,我本该请你入城饮酒的。但凡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还是快快回去为好。”
张宁闻言眉头一挑,但是没有急躁。崔成化刚才还与他寒暄了这般久,若真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不会如此。
“你这性子委实是沉稳。”崔成化看了看张宁,笑着说道。然后才沉声说道:“李乾宁被杀了。”
“谁动的手?”张宁皱起了眉头,好朋友的爷爷居然被杀了,虽然张宁对李乾宁并不是太亲近。
但那毕竟是李元霸的爷爷不是?
“不知道。”崔成化摇头道。
“魂魄没有进入阴司?”张宁意外道。不管生前是非善恶,魂魄都会进入阴司。如李乾宁这样的强人,还可能会被招募成为鬼兵,校尉一流。
如果李乾宁的魂魄进入阴司,那么他自己应该知道是被谁杀的吧。
“动手的人不简单啊,魂飞魄散了。”崔成化说道。这很正常,也不正常。在小世界内,懂的人少。
让一个人魂飞魄散难。但是在广阔的世界内,有的是手段让人魂飞魄散。或者说,杀人要摧魂,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那侄孙便不多打扰叔祖,先回阳间去了。”张宁没有多想,便告辞道。
崔成化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事说道:“对了,目前李家明继位为宁国公。当日更派人,想要活捉柳家满门。”
张宁眉头皱成了川形,面目少见有些狰狞,“您说什么!!!!”
“贤侄孙不必担心,柳家满门被步海渊,天涯浪子所救,目前被安置在舞阳侯府中。那二人颇为义气,为防不测,还在舞阳侯府住了下来。”
崔成化笑着宽解道。
张宁面容稍缓,但还是冷哼了一声。
“哼。”
“叔祖告辞。”张宁冲着冲着崔成化抱拳,然后坐上牛二,带着神月,神乐二人离开了阴司,来到了阳间一处僻静地方,稍一停顿,便前往舞阳侯府。
舞阳侯府。
大齐功勋爵位分公,侯,伯三等,都是超品,世袭罔替。而舞阳侯一家,显赫仅次于国公,超越大部分的侯伯世家。
舞阳侯府的规模,也只是比宁国公府略小而已。
不过这样强大的舞阳侯,在这二年多的时间内,却是低调,谨慎,乃至于可以说成是缩头乌龟。
在李乾宁被杀之后,舞阳侯金太素亲自前往宁国公府,接回了女儿外孙,外孙女。之后又收留了柳家满门,以及天涯浪子,步海渊。
之后,舞阳侯家的这些人,便开始龟缩在府邸中,足不出户。原因是李乾宁这样的高手,都被人杀了。
更别说是舞阳侯了。
相反舞阳侯府位于齐都城内,侯府内有不少高手驻扎,左邻右舍,又都是功勋显贵之家。
在这样的地方,要杀舞阳侯金太素简直难如登天。
而其实宁国公李乾宁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也基本上足不出户,只是被亲儿子给骗出去了,才被弄死了而已。
而且还是魂飞魄散,死的彻底。
总而言之,舞阳侯金太素成了缩头乌龟,也托福,这二年多的时间中,他这一家子都没出什么事。
当舞阳侯家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仅此而已了。要想有什么野心,什么动作,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侯府内。
天涯浪子与步海渊护送了柳家之人来到侯府暂住,这二人本就是天地二榜的高手,目前步海渊排名天榜十八,代替了铁掌无敌,排在榜尾。
舞阳侯金太素处境尴尬,又心惊胆战,对这二人能来府上住,自然是喜出望外,待以上宾。
不仅安排了独立院落居住,而且派遣了不少美婢豪奴伺候,美酒佳肴更不必说。不过天涯浪子与步海渊不同。
步海渊是寸步不离侯府,天涯浪子则要偶尔出门一趟,毕竟他是绝巅城的人,有时候身不由己。
而且到底是浪子不是?胭脂楼内胭脂阵常客。
这日上午,阳光灿烂。
院子凉亭内,天涯浪子与步海渊对饮,桌子上放着不少酒菜。步海渊将剑斜放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真是一日又一日啊,云间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天涯浪子饮下一杯酒后,站起来打开了折扇在胸前摇动,很是百无聊赖。
步海渊并不以为意,在外人看来,天涯浪子是风流浪子,胭脂楼内常客,耐不住寂寞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情步海渊很在意,他说道:“你真的相信无名会回来了?”
“你不相信吗?”天涯浪子很惊奇道。
“我却是不信的。”步海渊点了点头。他与天涯浪子不同,他只看到过张宁人间一面,却没看到过张宁阴司一面。
在他看来,既然被世界缝隙吞噬了,那张宁就是完蛋了。而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则是因为尊敬张宁,先保柳家平安。
他也保不了多久了,三五年后,便会离开了。毕竟,他也有他的人生。
“你这个人真是讲义气。”天涯浪子不得不感慨了一声,然后才轻浮笑道:“我当然相信他会回来,而且我认为他回来的晚了。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去了那么久。”
张宁这个家伙。
天涯浪子想起了张宁吞噬了范阳的一幕,至今头皮发麻。那可是一个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要死掉的家伙。
当时,若非景王金册保护,他们真的死了。
这样的人,天涯浪子却是不信会死掉的。不仅不信,而且他还觉得张宁回来的晚了,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天涯浪子有时候会这么想。
“之后呢,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天涯浪子问道。
“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广阔的世界去看看。”步海渊说道。
“天机门吗?”天涯浪子耸了耸肩道。
“你也知道天机门吗?”步海渊问道。
“啊,不知道的人很多,知道的人也不少。”天涯浪子笑了笑说道。
步海渊是个闷葫芦,但是天涯浪子是个健谈,乃至于话痨的人,有他在,气氛便不会太冷。
这二人便是如此聊天,打发了二年多的时光。如果天涯浪子出门了,那么步海渊就是一根抱剑而立的柱子而已。
侯府中一处秘密房间内,隔绝内外,昏暗异常。
当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
舞阳侯金太素,世子爷金慎,以及金夫人各自落座,油灯的光影照的他们阴晴不定。
“父亲,调查国公爷的死,可有进展?”金夫人比两年前要消瘦了一些,但精神头却不差,反而精神奕奕。
这位夫人并非是柔弱女子,两年前的打击,不至于让她一蹶不振。相反,她与其父金太素,却是一直在调查李乾宁的死因。
“没有任何线索,做的人非常干净。”金太素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些日子虽然坐困侯府,但派人出去还是做的到的,也出动了不少天境高手。
但是石沉大海。
别说消息了,连派出去的人都平安无事。这十分让人沮丧,若是派遣出去的人死了,至少也知道了调查的方向。
现在不仅没线索,派出去的人平安无事,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多半是我二叔做的。”金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嗯。”金太素点了点头。
两年前,宁国公李乾宁这样的人忽然被人杀了,头颅被挂在了朱雀门上。朝廷震惊,锦衣卫,东厂,巡捕房的人倾巢而出,却是没有任何线索。
当时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来得及怀疑李家明。但现在一想,李家明确实是有嫌疑。
当年李乾宁忽然被杀,太后便下了明诏,让李家明继承宁国公的爵位,这是利益。按照传统角度来看问题,谁得利最大,就是谁杀了李乾宁。
当然这只是猜测的方向,并不是证据。
但还有一个问题。
那在暗中当然为什么要杀了李乾宁,而且把李乾宁的头颅挂在朱雀门上,是私仇吗?还是为了什么目的?
两年来,凶手没有露出任何痕迹,自然也就没有对外界说什么。但按照道理来说,总该有个理由。
但是没有理由。
似乎就是冲着李乾宁去的,就是要杀李乾宁而已。这个一点与前一个一点加起来,李家明这个人,便是嫌疑大了。
这两年来,舞阳侯府也是着重调查了李家明,但可惜,这两年来李家明几乎足不出户,实在是没有线索。
而这段时间内,李家明依靠一些手段登临了天境,又掌握底蕴深厚的宁国公府各种各样的势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宁国公,与他的岳父明国公朱由堂一起,串联勋贵,顺利继承了李乾宁留下来的政治势力,成为了朝廷之中,仅次于张百公势力的一股势力。
这样的情况下,不怀疑李家明,又怀疑谁呢。
但可惜啊,舞阳侯府就算是怀疑,也只能暗中调查,就算是真调查出来了,也只能上告而已,根本做不了什么。
舞阳侯府的一处独立院落内,这是舞阳侯家安置柳家人的地方。舞阳侯一家家风不错,待柳家的人十分好。
不仅派遣奴婢伺候这一家子,还给让虎头与金家子弟一起学习,练武。在这样的情况下,柳家的人先是惊恐,却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不过柳家的人都不是享受富贵的人,首先是柳母与柳球球坐不住,就喜欢坐在织布机前织布,做一些女红。
柳父闲来无事,便在虎头放学后,亲自教虎头读书。
时间乃是疗伤圣药,一家子渐渐从惊恐,从失去了张宁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除了柳秀秀。
此刻柳秀秀并没有在舞阳侯安置的院落内,而是在李家小妹的闺房中。
同是失去了张哥哥的姑娘,两个人便经常相依取暖。
不过这两个人因为各自性格的原因,面对张宁失踪的事实,表现的各有不同。柳秀秀是一个柔弱的少女,她从小就跟在张宁屁股后头转悠,一口一个张哥哥。
她永远都是柔弱,乖巧的,不管是在张宁身边,还是不是在张宁身边。对于这样的柳秀秀来说,失去了张宁就仿佛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所以两年前柳秀秀就是哭,没日没夜的哭。现在柳秀秀还是哭,深夜醒来,泪水沾湿了枕头被褥。
唤一声,张哥哥。
白天倒是不哭了,只是因为怕家人们担心,故作坚强而已。但她浮肿的眼睛,出卖了她晚上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