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鹿鸣山的三仙茶乃是茶中极品,万金难求。
便是以宁国公之尊,府中的茶也不过一丁点。以法华寺之江湖地位,也就掌门方丈手里头有点存货。
三仙茶乃天下第一。
而这种茶对于张宁来说,却是以斤论的。
当年李家小妹骠骑,李元雄兄妹二人来寻张宁,张宁便送了二人一包茶,着实震的兄妹二人无言以对。
知道今个儿遇到了高人了。
世人都知道三仙茶是海外鹿鸣山上出产的茶,每年只有三斤半,进入齐国的只有一斤。
但是鹿鸣山在哪里,却是极少有人知道,也极少人有机会前往鹿鸣山。
大年初五,张宁召集了家中的三口人,柳秀秀,李家小妹,张紫衫,张宁一家之主坐在炕上,三人坐在炕下。
张宁对三人说起此事,说是初八出发。
三人表情不一。
柳秀秀最乖巧,反正张宁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然她与张哥哥还未成亲,但却是以张家媳妇自居。
李家小妹一脸兴奋,鹿鸣山啊?那可是传闻中神仙高人居所,等闲之人,可是去不了的。
我也有机会去一趟吗?
再想起三仙茶的美味,李家小妹便是有些谗了。
品茶是雅事,张宁是没有雅骨的人,所以对于三仙茶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李家小妹是个爽气女子,行事颇为正派豪气,看起来像个糙女汉子,但出生于宁国公府,奢豪之家,也是有雅骨的。
张紫衫无所谓,她没有喝过三仙茶,也不知道鹿鸣山。既然师傅说去,那便去吧。
张宁说了此事之后,便让张紫衫回去自家与父母团聚,等初八再来相会。又让柳秀秀收拾一下家中,此去怕是许久,家里头还剩下什么吃的,或布什么的就送人了,没必要浪费了。
张宁自己则去向村长张修德告知一声。
李大小姐,无所事事继续打坐练功。
待初八晚上,张宁便锁好们,然后拍了拍牛二的后背,这头懒牛从梨树下小窝中站起,抖了抖身子看了一眼张宁,没有吭声。
然后张紫衫,柳秀秀,张宁,李家小妹四个人依次坐上了牛背,牛二哞一声,四蹄生风,腾云驾雾,往东南而去。
一头牛背上坐了四个人,也是搞笑。索性牛二乃是神牛,背部宽广,张宁又将柳秀秀抱在怀中,其余人都是有真气的,也不怕掉下去。
数日后,天明前。
一行人便来到了杭城城外一处偏僻的山巅上,张宁让牛二从空中落下。
数年前,张宁与张百公,步海渊,天涯浪子,白素晶一起在此大战黑蛇,当时迁徙走了许多人民。
大战当天,黑云盖日,风雨似要催命,水漫杭城,将大地化作泽国。但时至今日,杭城已经恢复繁荣。
所以万事需要以人为本,人在城便在,人没了,城也就没了。
那一战,张百公功德盖世。
张宁也才对张百公另眼相看,接下了张紫衫这件事情。
不过张宁却不是睹物思人,与牵挂过去的人。之所以中途来到这杭城一趟,乃是因为李家小妹强烈要求的。
李家小妹曾经在白淑晶门下的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在这里有许多姐妹,既然途经此地,她便想入城看看。
张宁落到山巅之后,便向杭城而去。为了免得太过惊世骇俗。张宁,张紫衫,李家小妹步行,只是将柳秀秀放置在牛二背上。
一行人入城之后,已经是早上了。
李家小妹去城中访友去了,张宁则带着柳秀秀,张紫衫一起去街边吃了早饭,热腾腾的肉包子,加上味美的豆浆。
这一家子过的也是苦,已经吃了好几年的高粱米,家常菜。
没有机会吃肉包子豆浆,所以难得多吃了一些。
柳秀秀小肚子撑的滚圆,小脸蛋一脸的满足。
张宁取出手巾给柳秀秀擦了擦嘴,再看了一眼张紫衫,没有厚此薄彼,也给大弟子擦了擦嘴。
吃了这一顿早餐之后,张宁牵着牛二,带上了柳秀秀,张紫衫往城外金山寺而去。
这里曾经有一个骨瘦如柴,有趣的小和尚。
也镇压着一条白蛇。
而今小和尚与白蛇已经远走诸天,剩下这座金山寺。而且金山寺也已经不同了,金碧辉煌,香火渐渐旺盛,寺庙内的和尚也是肥头大耳。
张宁进入金山寺之后,在功德箱内放了一点金子,转悠了一圈后,没有找到昔日的感觉,便带着家人们一起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张宁与李家小妹在城中的海天酒楼汇合,吃了一顿酒席。张宁见李家小妹面色郁郁,便问了一句。
李家小妹答曰。
“昔日姐妹有些不知所踪,有些已经嫁为人妇,有一个甚至因为难产死了。”
张宁便安慰李家小妹,看开一些。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我辈虽非仙人,但寿元却也比凡人多许多。
李家小妹却还是有点不开心。
张宁便也只能叹息作罢了。
这事儿需得自己想通了,再劝却是无用。不过李家小妹不愧是爽气女子,虽然郁郁,但是过了一会儿便是又活泼快乐了起来。
待吃了酒席,下午的时候她还带着柳秀秀,张紫衫一起前往购买胭脂水粉,而且专挑贵的买,打包成了一个大包裹。
待到了晚上,张宁一行人便又乘坐牛二,往东南而去。又过了数日,一行人来到了海边。
张宁让牛二落在了一块岩石之上,观望沧海。
海风徐徐带着咸味,海面波涛起伏,海上一二渔船正在捕鱼,船上的渔女不时收网。
李家小妹,柳秀秀也是头一次看到大海,都比较兴奋。但李家小妹却也疑惑,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双手托着腮帮观看大海。然后回头问道:“张哥哥,不是去鹿鸣山吗,怎么在此停顿?”
“立在石上,观看沧海。看潮起潮落,可宽广心胸。我小时候,我爷爷便带着我来到这里观看沧海。”
张宁回答道。
说着,张宁摸了摸边上张紫衫头上总角,这总角女童,便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此去鹿鸣山的目的。
张家的人不仅是武功高,而且从未出过大奸大恶之徒。这与张家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张宁的脾气在张家之中其实也很奇怪,主要是与他小时候遇到的那尼姑有关。
张宁受此影响,成为大奸大恶之徒的几率,便是极低。
但是张宁的爷爷张安世,还是按照张家的传统教育方法,带着张宁观看沧海,跋山涉水,以宽广心胸。
这教育方法,张宁现在则用在了张紫衫的身上。
虽然张紫衫的性格也很奇怪。
嗯。
师徒二人都是怪人。
张紫衫望向沧海,听着师傅的话,却没有半分感觉。这大海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似乎也就如此而已。
张宁教育失败。
张紫衫不好教育。
张宁在这块祖传岩石上落脚,与家人们一起观看潮起潮落,又看了日出之后,便又坐上牛二,腾飞万里。
出海之后,向西一千五百三十里,有一座大岛名为“剑皇岛”。这座岛屿上山峦跌宕起伏,极少有耕地。
岛上的土著人口也不多,多是从事捕鱼工作的渔民。但岛上人却很多。
这海外广大,不下于大齐。适合生存的岛屿也不少,人口也很多。江湖门派也是众多,比如那绝巅城便是起源于海外,然后入侵大齐。
这剑皇岛不适合人们生存,岛上几乎没有农业,只有渔村。但是江湖人却很多,而且大多佩剑。
而且这些佩剑的江湖人,可不仅仅是海外江湖人,还有很多都是不远千里从大齐飘扬渡海而来的。
因为剑皇岛很特殊。
这座岛屿之所以称为“剑皇岛”自然是因为曾经有一位剑中皇者在此隐居,这岛上尚有十八道剑痕,每年都有许多人在这十八道剑痕之中悟出道理,然后剑法进展一日千里,终于名扬天下。
而且传闻这岛屿上,还残留着剑皇的传承,历经千百年,一直都默默的传承着。
这种种便吸引了许多剑客来到了剑皇岛。
剑皇岛很大,地方很广。剑皇留下的十八道剑痕不在一处,而是分散在各处。
其中一座山峰名为两剑锋,一座完整的山峰被从中斩为两座,因而得名。这便是剑皇留下的遗迹。
每年都有许多剑客慕名而来,往十八处剑痕去瞻仰遗迹,这两剑峰也分得了数百人。
这数百人中也有少数用别的兵器的江湖人,这是因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比如说一位刀客来到两剑锋上,因为对剑皇的剑诏有所领悟,然后刀法大进。
这样的例子极少,因为剑法与刀法毕竟不同,但也偶尔有产生这样的奇迹。
胡广昌便是一名刀客。
胡广昌今年五十多岁,地境巅峰,师从“创刀”李金身。李金身此人如今已经归隐,但早年在江湖上行走,排名地榜第七,刀法着实是非同小可。
李金身乃是江湖散人,没有门派,却收取了三个弟子,胡广昌便是三弟子。这三个弟子以胡广昌的资质最好,按理说胡广昌已经五十多岁,早就应该已经登临天境。
但是胡广昌此人痴迷刀法,对于真气修炼有所懈怠,所以一直卡在地境巅峰,不能突破这关键一步。
胡广昌对于刀法的痴迷已经到达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成了来剑皇岛观看剑皇遗迹的极少数的刀客之一。
胡广昌来到两剑锋已经半月,这半月一来胡广昌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若是饿了,便吃药丸充饥。
渴了便喝雨水。
但是胡广昌却是没有半分领悟。
“这一剑真是凌厉,哪怕过去了千年岁月,也是让人畏惧。”胡广昌用手抚摸岩石,剑皇留下的遗迹早就没有了威能,但是胡广昌这等刀客,却仍能感觉到这一剑的可怕之处。
当真是可怕的一剑。
“我终究只是一个刀客,来看剑皇的剑法,实在是太蠢了一点。”胡广昌苦笑了一声,摇头道。
刀客与剑客不仅是用的兵器不一样,思路,理念也是不一样的。刀客想真正懂得剑客,极难。
这天下如张宁一般,什么武艺都会,都能精通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便在这时,胡广昌听到了一句话。
“紫衫,可有领悟?”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温和,不急不缓。
“这剑法极为可怕,但比师傅你似乎还差了一点。”这是一个女童的声音。
胡广昌瞠目结舌。
这么嚣张?
‘这么自大?
要知道这剑皇乃是一千七百年前的人,乃是当时天榜第一,便是过去了一千七百多年,这大齐世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比剑皇更加可怕的剑客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账,暗地里是不是有人比剑皇强,那就不知道了。
毕竟也会有顶级剑客,会比较低调。
从不扬名立万。
而现在一个男子问一个女童,女童回答男子。简单的两句话,便知道了二人是师徒关系。
男子是师傅,也就是被女童说是剑法超越剑皇的人。
如果能这么说其实还算好听一点。
但是女童的话是这样的。
“这剑法极为可怕,但比师傅你似乎还差了一点。”
同样意思的一句话,女童的话可是拉仇恨多了。
胡广昌涵养很好,并不觉得愤怒,反而觉得有点好笑。或许是哪里来的乡下人,才会如此无知。
胡广昌抬头望去,便见到了四个人一头牛。一位白衣男子,一位绿裙丫头(柳秀秀),一个女剑客,一个女童,一头挂着铃铛的牛。
不仅是胡广昌看向这四人一牛,在场的数百人都看向了这四人一牛。来到这里的都是有真气根基的,落针可闻。
自然也都听到了这男子与女童的谈话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这头牛似乎有点不安。摇晃了一下脑袋,惹得脖子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其实他们是误会了,这头牛现在心情不太好,恨不得冲过去,将这帮围观的人一个个踩一下。
“我的大斧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找我的大斧头???”牛二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