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龟公本是街上的混混,自从在春芳楼里做事,天天被一群混混羡慕着,龟公一直以此活计得意洋洋的,今天突然被骂是腌臜人,顿时脸上笑挂不住了,却也不敢对林发火,只等人走了才对着二楼偷偷“呸”了一声,嘴里咕咕哝哝骂了几句,才又转回边上的一个小柜字后面坐了。
林上了楼却有些犯难了,她现在才想到,这春芳楼应该是被一些厉害的人物给包了,楼下坐着的几人明显是楼上房间中人的手下,此刻都在一脸警惕防备的仰头看着她,如果她不进客房,那就证明自己说谎,这些人肯定会一拥而上把她给抓了,如果进去,一样是要露馅了。
她本是仗着有空间倚仗就胆大冒着险进来,也只是想看看那小眼睛山匪是不是和这次流民叛乱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那林大哥也有可能不在城内,而是在山上了。
谁能想到楼上琴声悠扬,楼下气氛竟然如此严肃,让她进退不得。
难道这次又要无功而返吗?正犹豫走着的林,突然听到一个有些冷且沉的声音道:“万掌柜说的事,我会考虑。”
她愣了一瞬,这个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啊,只是这人怎会跑到此地呢?来不及细想,林在楼下众人的瞩目中,不慌不忙的走到站着两个护卫的房间门口,伸手要去推门,却被站着的护卫给拦下了,冷着脸问她:“你是何人?”
林是打定主意要把嚣张贯彻到底,一样冷着脸,大声问道:“我找我们爷,你们却拦着,怎么,你们这是想把我们爷囚困在此不成?”
里面人的谈话,因着林的大声质问而被打断,房间里有人出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啊?”
门外的护卫忙答道:“外面有个小子要进去,说要找他家主子。”
门内之人没有回答,只是过了一会门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中年人,对林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厮?”
林不理他,探头往里面一看,就看到一个虽然一脸络腮胡子,但眼睛却依旧冰冷的人,顿时一笑,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气氛严肃了,对着此人就挥手喊道:“主子,是我啊,小安子给你送氅衣来了。”
门口的中年人被她这动作吓一跳,一转身朝里看去,想看看她叫的主子是谁,却被林找到空隙闪身进了门内。
房间内一个圆桌边坐着的一共有六七个人,剩下的就是给她开门的中年人,和一个在边上弹曲的漂亮姑娘了。
里面并未见小眼睛山匪,那应该不是在这个房间里。
林无视了这些人,大咧咧的跑到络腮胡男人身后,一幅天大地大主子最大,找到主子便安静无忧的姿态。
络腮胡男人除了对林叫的那一句话疑惑了一瞬之外,也淡定的没任何反应,就算林站在他身后,他也眉头都未动一下。
“梁老弟,咱们现在商量的事,不适合这仆人在场吧?”一个三十左右,头带花幞头的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阴阳怪气的瞧着林身前的络腮胡说道。
这人说完,屋子里其他人并没有人出声,却也看着络腮胡。
林依旧镇定自若的站着,眼睛看着前面的络腮胡,却也并不怕他说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只见络腮胡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抬眼看了几个等着他回话的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道:“难道我们不是谈完了?”
上首一位长相儒雅中透着精明的中年人此时呵呵一笑,说道:“梁老弟不必心急。咱们在今晚在此地所做的决定,对在做的各位未来都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成了孙大王一定高官厚待报答各位,败了也牵扯不到各位身上。更不要说他们提的要求,对各位来说也只是九牛中的一头,这买卖划不划算大家都是算账的行家,必定能算的明白。不如,赌上一把又如何?”
林站在边上听这人的劝说之言,明白了这些人聚集在此是什么意思了,那孙大王带人叛乱也是需要银子的,几万人的吃喝必定不是个小数目,本地住户抢光了,肯定要找商人买粮食,但是如果没钱,那就只能开空头支票了,不管能不能造反成功,也要吹的天花乱坠给人一个美好未来。有些人或许还真会心动,毕竟这个世界商人虽然吃穿不愁,却在身份上被人处处鄙视,必定也是心里憋闷的,谁不想能够丢掉这个最低等的身份,一跃成为一等一的权贵呢。
打眼一看,林就发现还真有几个微微有一些动容的,但能做生意的,必定都不是冲动的傻人,虽然做梦都想摆脱商人的身份,却也知道这事太不靠谱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上首的儒雅中年人看了一圈众人,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语气淡然的说道:“怎么,几位连这点儿帐也算不清楚了吗?”说罢把茶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
林看这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心里突然一动,一下想到了小眼山匪来,难道那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而是来和这人配合的吗?但是这也有些说不通之处。
既然这些人能来参加酒宴,那就有迫不得已必须要来的理由,何必需要小眼睛带人配合呢?何况这满街的嫖客不都是他们孙大王的人吗?
除非这些人今天是必须要一个他们满意的结果,打算来一个先礼后兵,而且小眼睛山匪带的人才是这些人的核心人员,那些难民估计还不能被他们如臂使指。
这也证明了粮草对这些人的重要性,是不容出一点差错的。
这些老板怕是也看出了一些端详,花幞头的男子立刻一幅谄媚的模样率先出声道:“这么好的事还用算吗?我们卢家愿意出一,不两万两银子给大王,本来我是打算再出些的,但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像梁家,光绸缎铺子都开了几十家,整整比我们多出一倍,还不用说那些药材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