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爷子心中知道,像侯府这样的人家,两个小孙出了被劫的事,不管是劫人的,还是救人的,肯定都要打听清楚,就怕两厢是一伙的,只是做局来攀上侯府。
“说来这姑娘也可怜,几位可曾记得十几年前的忠诚伯林志堂?”
“他啊,记得,这人喜欢收集墨锭,记得有一次我得了一块前朝沛泉墨锭,他不知怎的听到了风声,非要向我买。”一人道。
“我也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参加他那小闺女的百日礼。怎么,此事和他有关?”另一人也道。
诚意侯点头,说道:“正是他那小闺女。说来这孩子也可怜,林侍郎当年被起复之后,兄弟三家,一个不剩全来了京,只留下这孩子独自一个人在老家,当时也才三岁之幼龄。这一留,竟留了十多年无人管,被接进京城也才将近半月。”
看着几人都怔怔,诚意侯又道:“我不知她是怎样长大,经历了什么,却打听到在进京之日受到长嫂刁难,要她以下人之道进门,被她搬张椅子端坐门口,问询了林侍郎三个问题。”
“她问了什么问题?”一人忍不住问。
“她问林侍郎,她是以什么身份进林府,只是一个妹妹,还是即将被随便嫁人的妹妹,或者是随意被人羞辱的妹妹?直到林侍郎答应婚事要她自己做主,这才把绑着的奶娘交给了林侍郎。原来她还绑着恶奴进京的,这才是最有意思的。”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孩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也许是人指点的呢?你确定她身边没人教她做这些?”一老爷子问。
“她身边除了恶奴奶娘,剩下的全是不到二八年华的小丫鬟。”诚意侯摇头道,他当时听了下人的回报,也是有过此怀疑的。
“那可真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一个小姑娘啊。”一老爷子感叹。
“是啊,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有这样的聪慧和历练,写出这样的诗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字,实在是…”诚意侯顿了一下道:“我如今还不相信是个小女孩儿所写,这不是只有聪慧能做到的。”
“只怕说出去世人也是不信的,到时只怕这些字也要遭到有些人质疑和抨击。”一人附和道。
“是啊,为了这些好字,我想请各位帮个忙。”诚意侯诚恳地道。
“你是想…”
“我是想先把小姑娘的消息稍微压上一压,今日看到的人也不多,把人叫来交代一下,就算就有几个往外说,咱们再传出去几个虚假的消息一搅合,也就真假难辨了。”诚意侯道。
“你是想等世人接受了这些字了,再放出那姑娘的消息吗?”一老爷子问。
“是的,你们也知道,这些年轻的读书人都有些自视甚高,这些字如果因此遭到波折,就太可惜了。”诚意侯朝着山上一指,说道。
随后一笑,又道:“再加上这写作之人与我两幼孙有救命之恩,也不想让她受到太多怀疑和诋毁。”
“你思虑的也在理。只是,你不把那孩子叫来让咱们几个瞧瞧?趁着现在人正在府上。”一老者笑道。
“能创建几种新字体的人,那可一定要见见。快快叫人去请吧?”
面对几人的起哄,诚意侯无奈道:“行吧!不过这地方不合适,咱们还是把人叫到书房吧。”
“那就走吧,走走走。”
林月姚刚用完饭,就接到一名丫鬟的传话,虽然是早有预料,却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会是去书房,本来猜想应该是在小山的,何况还是这么悄悄的传话。
她并不担心这是假消息,如果有人存心传假消息,也没必要打着诚意侯的身份。
林月姚跟着丫鬟往前院走,等到了前院诚意侯的书房,林月姚脸上也没什么变化,途中更是未问一句话,丫鬟不由偷偷看着她几眼,以往她也常给人带路,像这么一句话不问的倒是也少见,难道对侯爷的邀请,就没什么疑问吗?
林月姚站在门外,丫鬟进去通报出来,站在门边请她进去。一进门,林月姚就瞧见有一宽额白须的老者坐在主位,知道这人大概就是诚意侯,还有三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坐在边上,全部都齐齐看向她,便明白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就先对着诚意侯见了个礼。
本来依礼节,诚意侯应该帮自己介绍其余的老者,但不知怎的,诚意侯只笑看着她,并不说话。
旁边的老人也是如此。
林月姚便转身对着旁边的几位老人一起行了一礼,道:“见过各位世叔。”
“怎地不是世伯?”一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想,我爹他老人家如果在的话,大概也是喜欢当老大哥的吧。”林月姚缓慢的答道。
“哈哈!林志堂有你这样女儿,泉下如有知,怕是也要瞑目了。”一老者笑后叹道。
林月姚心想,那可不一定,毕竟人家亲生女儿已经死了,就算不介意自己接手这具亲闺女的身体,也不会感觉有多高兴吧。
“哎,看看,你们出的主意,想这法子,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嘛?”诚意侯笑着指责其他老爷子。
“你这话我们可不乐意听了啊,之前你可也是同意的,怎的就成我们的主意了?”一人嚷嚷道。
“行了,当着小姑娘的面,你们吵吵,也不怕被笑。”又一人道。
诚意侯此时站起身,对林月姚道:“这几位你怕是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他指着左手边的第一个老人道:“这位是王阁老。”
林老扶着椅子站起身,摆手道:“不要说什么阁老了,都致仕了,只是一个寻常老头儿罢了。林姑娘,那石壁上的字可真是你所写吗?”
其他三人也站起身,齐齐看着她,即便诚意侯已经告诉了他们,心里却依然是将信将疑,还想再确定一次。
林月姚点头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