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
牢头一身腱子肉,手里挥舞着一条黑色的长鞭。
在空气中烈烈作响。
沾了盐水的鞭子,甩在人身上又狠又痛。
阙云升被吊起来,半个脚掌离开地面。
这么小年纪的少年,大理寺不是没有。
只不过他们往往熬不到上刑的时间,就直接招了。
阙云升不一样,他从头到尾只说自己冤枉。
刚开始声音洪亮,后来,他也许是知道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保存体力,不吭声。
就算鞭子落在他身上,他也咬牙忍耐。
牢头的鞭子甩了十几年,早就十分有技巧。
但今天,注定牢头还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他撂下狠话,“明天给我等着。”
阙云升眼皮都没抬起来,整个人如同被血水浸泡。
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声,旁人定会以为他没命了。
牢头离开,牢房里只剩下阙云升,还有没有凝固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一滴一滴。
被绑在刑架上的阙云升仍然毫无动静。
谢承璟接到方淙的来信时,自己还在堤坝上巡视。
这项工程,他务必要做得漂漂亮亮,才能在皇帝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
他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能干,而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用,这时候,他不能被放弃。
他没有强有力的母族,没有联姻的对象,没有多少支持他的人。
所以,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
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姜早离开扶风县了?”
谢承璟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信纸。
方淙只简单写了几句。
姜早带着一群人离开扶风县,去往京城。
“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京城,这不是胡闹吗?”
谢承璟眉心紧皱。
他心里知道,恐怕姜早是知道了阙云升的消息,所以才决定去京城。
说实话,他不知道多羡慕。
阙云升有这么一个时刻惦记着他,关心着他的人。
而自己呢?
什么都没有。
谢承璟忽略心底涌上来的涩意,捏紧了信纸。
这姑娘,为什么不为她自己多想一想?
她去京城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阙云升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不日就要被审讯。
现在有物证,就差人证。
但是,谢承璟知道,阙云升的亲卫已经被抓起来。
李威锋事后找过,没找到陈小六。
而那天去参加宴会时,阕云升只带了陈小六。
阕云升被抓了,陈小六下落不明。
而到现在,这个案子一边被右相牢牢按住,想要大理寺直接以杀人罪结案。
若是签了死契的小厮还好,谢承璟还能找到更多为阕云升脱身的办法。
可是,事情闹大了,大理寺查出那个小厮,是个右相府上签了活契的平民。
平民死了,家人可以上诉。
所以那家人的老父老母,抱着白绫在大理寺前哭诉了好几回,誓要把阕云升打入死牢,一命偿一命。
但是谢承璟也不是吃素的,他私下已经联系人,往皇帝耳边吹风。
说阕云升是皇帝刚提拔的千总,这还没上任就被扯入人命官司,肯定有阴谋。
传话人没有明着说,但是皇帝本就疑心病重,所以猜测有人对他的诏令不满。
但是时间快到七皇子的生辰,于是,皇帝打算在七皇子生辰后再审判阕云升。
于是下诏,二十五天后,于金銮殿上审判阕云升。
他要做一个贤明的皇帝,以示自己的公正。
这二十五天,就是谢承璟为阕云升争取到的时间。
他一方面让李威锋暗中寻人,陈小六肯定在右相手里。
只是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里?
而且,他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陈小六真被他们抓了,扛不住,说阕云升真是杀人凶手。
那么,阕云升就真的死了。
谢承璟提起的笔再次停在半空,他不知如何给姜早去信。
窗外树影婆娑,月色如钩。
随着谢承璟的轻叹声,他到底只写下阕云升近况如何。
言语间平铺直叙,没有一点感情。
他知道,只有最理智的话语,才能让姜早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姜早绝不会被困难打倒。
即使这件事看起来难如登天。
他早该想到,姜早若是知道了事情的发展,肯定会上京。
他早该给她去信提醒,好在现在也不晚。
抛却感情,他专注的写下,他了解到的事情经过和自己目前的处理。
足足写了两页纸。
才叫人进来。
“去,选一只飞得最快,最健壮的信鸽,尽快把信传出去。”
“是。”
......
“小姐,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吗?”
冬雪担忧的看了看四周,太安静了,她有些害怕。
为什么是冬雪呢?
那是因为,姜早出发前,发现很多产业根本没有办法带走。
秋霜和墨山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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