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早听见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阕云升鼓起勇气。
这段时间,他没事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惹得姜早生气了。
终于有一天,他想明白了,是因为他自己,没有经过姜早同意擅自认为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
所以姜早不高兴。
他知道,师父当年追求师娘时,一开始并不顺利,还是师父锲而不舍,后来才成功的。
从师父那里,阕云升学到两点,一是要脸皮厚,二是要尊重对方。
所以,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希望姜早给他一个机会。
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让对方明白。
他不愿意以后和姜早渐行渐远。
“我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是能做你一辈子的依靠。”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阕云升挺直腰板,直勾勾的看着姜早。
姜早不禁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啊的一声差点摔倒。
阕云升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
姜早瞬间脸红了。
其实她之所以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因为上辈子一心扎进工作里,一心为了赚钱而活着,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而现在到了这里,自己的年龄变小了,对方也是个小孩子。
她只是不想荼毒祖国的花朵。
可是她忘记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和她那里完全不一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姜早已经知道,这个地方十岁就可以开始相看对象,十二就能订下来,十五就可以成婚。
只是对于姜早来说,十五还是太小了。
“将军那么容易当吗?”姜早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
阕云升心中一喜,朗声道,“我会努力的,一定会尽快。”
只要他升官快,就能比别人获得更多姜早的目光。
他一定能。
“嗯。”
风吹过,阕云升只听到姜早说的一个字。
他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秋天过后,就到了冬天。
边境的独人开始每年一度袭击周边村庄的套路。
每到这个时节,他们总是缺衣少食,恨不能将大谢朝的边境都变成自己的地盘,好在上面放牧和抢劫。
被他们洗劫的村庄大都没有好下场。
运气好的村庄能遇到前来阻击独人的大谢朝将士,还能活下来。
而活下来呢?
没有生活来源,过冬的储备被抢的抢,烧的烧,他们怎么办?
这时候,朝廷下了命令,让附近的州县接收这些难民。
许他们一处容身之所和少许粮食,等到来年开春,再让他们返回原籍。
不得不说,这项政策令难民们感恩戴德。
但是对附近的州县地方官来说就不是好事情。
他们出钱出力,最后却要接收一群不知底细的人。
要是安分守己还好,若是到了州县干起打家劫舍的行当,那对当地的秩序都有威胁。
所以当定州城发出公文,责令扶风县接收附近的难民时。
杨文俊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扶风县穷啊。
穷到现在朝廷都还没有派县令来。
只有他一个人顶着,压力山大。
现在还要接收难民,拿什么去接收?
县里揭不开锅的人也多得很。
好在姜小娘子来了,带来了豆腐生意,让普通人也能靠着豆腐维持温饱。
后来,又招人进了她那个什么基地。
使得部分分人多了点过年钱,但这些都是杯水车薪,拿什么和人数众多的难民相比?
杨文俊为了这件事,愁得头发都多掉了好几根。
房子还可以解决,给他们在西边划块地,材料自己出。
官府提供一日一餐。
没等杨文俊想明白,姜早上门了。
她来一是和阕云升商量过,二是她需要一批劳动力。
提出的条件就是暂时把人送到花生基地,那里现在只是一片空地,种子都在麦香坊藏着呢。
而且那里的土炕一个屋子能睡十来个人,挤一挤二十个都没问题。
所以能暂时解决一部分人口问题。
二是她最近在研究水泥。
姜早仔细想过,以后她不止要做花生生意,还有其他生意,道路条件要好,才能使得自己的产品更快更顺利的卖出去。
而水泥道路,必不可少。
要知道,定州城离扶风县其实并不远,但是道路太烂,一到雨天根本没办法行走,所以才延长了路上的时间。
水泥配方,姜早脑海里有点印象。
加上这段时间不断试验,已经有了最初的成果。
只不过,距离她印象中的水泥路还是有点距离。
但是用在现在,完全足够了。
所以姜早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她目前的人脉就只有杨文俊。
正好难民的接收计划符合她的预期。
大量的人口啊,那就是大量的劳动力。
算了算手中的银钱,姜早胸中豪情万丈。
使扶风县到定州城的道路更通畅,那对未来的发展十分有利。
钱二是钱家村的村民。
此时,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漏风的衣服,家中的亲人在独人到来的时候全部被杀了。
他是因为被老爹藏在地窖里才躲过了这一劫。
可是,等到他从地窖出来,等待他的是死光了的亲人,和被火烧过的房子。
什么都没了,一切都烧光了。
可恶的独人。
不仅抢劫杀人,还放火。
钱二埋葬了亲人。
那群官兵把他们召集起来,说了朝廷的诏令。
要他们背井离乡,去到最近的州县谋生。
钱二眼里没了光。
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家都是一副无生趣的脸。
随着人流往扶风县走。
就算到了扶风县又怎样?
逝去的亲人还会活过来吗?
他什么都没有,哪里还能活下去?
可是那群官兵说了,不去就要将他们列为黑户,直接充军。
他见了村子里的死人,还有当兵的脸上那还没干涸的血迹。
那一瞬间,他不想死。
于是,跟随着难民,向扶风县而去。
远远看去,都是一群瘦骨嶙峋的人,像苟延残喘的鱼一样,慢慢的游动着。
而这样的场景,在北境最北边的每个地方上演。
同样的人群,有老有少,向着未知的未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