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来吧,杀死我吧(1 / 1)

“欸、欸,大侄子,狗是无辜的啊!”宋长明呼唤,“好狗狗,到我这来——”

“嗷呜?”

乌云歪着脑袋,望着面前的人类,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收手了。

宋景聿却没有再摸的意思,抬眸用眼神询问宋辞音。

宋辞音:“宠物能缓解人的焦虑情绪,我觉得,你看起来很需要。”

宋景聿冷着脸,“我不需要。”

“好叭。”宋辞音套好乌云的牵引绳,“你说不需要那就不需要。”

大概是宋景聿一个人把宋家父女俩的焦虑都连带着一起焦虑完了,直到考试那天,宋辞音都始终维持着稳定的情绪。

贴条形码时,宋辞音回想起她刚来的那段时间,面对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知识点和题目,即便脑海里有记忆,依然像个术后康复的病人,努力学会怎么使用熟悉又陌生的肢体。

而现在随着学习的愈发深入,做题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从容。

指腹抵在试卷上,宋辞音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中是璀璨光华。

京华大学。

关海熬了几个大夜,把摘要重新写了一遍,鼓足勇气,敲响了导师办公室的门。

“笃笃笃。”

三下,没有回应。

一定是我的心不够诚。

深吸了一口气,又敲了三下。

“笃笃笃。”

依然没有回应。

连续六次都不让进,这难道是导师的暗示?让我把第六行再改改?

关海陷入沉思。

大师姐偶然经过,出声道:“你在这干什么?老师这几天都不在。”

“啊?”关海追问:“老师去干嘛了?之前没听说啊。”

“自己看看日历,不行看看热搜。”大师姐意味深长道:“这几天是老师检验项目成果的日子。”

“什么项目?”

“关于《星火英语巅峰训练》《高考必刷题》《高中生英语必背好词好句》等教辅资料对高中生英语水平提升作用的研究。”

“?”

考场外。

因着有交通管制,车只能停在远处,宋景聿不想待在车上等,下车去了学校门口。和无数个焦急等待的家长一起站在树荫下。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考场的宋辞音身上,连柏清衍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柏清衍极少见他这副模样,新奇地看了好几眼,忍不住道:“你应该对她有自信一点。我看过她这学期的试卷,依照她目前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就好。”

宋景聿没有说话。

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

柏清衍勾了勾唇,也没再开口。

两个相貌身材无一不出众的年轻男人在学校门口一干中年人中格外瞩目,周围有家长上去搭话,还热心肠地分过去一把塑料扇子。

“小伙子扇扇风,大热天的别中暑了让家里小孩担心。”

柏清衍接过扇子道了谢,一低头,扇面上几个大字直冲入眼帘——“看男科到九龙!九洲医院,没有男题。”

“……”

脸上笑容微不可察地一滞。

“看你们这年纪是家里弟弟妹妹考试吧?”大姨继续搭话。

宋景聿点了下头,“我妹妹在考试。”

“我儿子也是今天,唉,可算是熬到今天了。看他天天早起晚睡的,我都心疼。这最后一年都没在一点前睡过……小伙子,你妹妹平时几点睡啊?”

宋景聿道:“十一点。”

大姨默了一瞬,又问,“她之前模拟考多少分?我家那个就是不稳定,二模才六百出头,三模一下子又蹦到六百大几。”

宋景聿回忆了一下,说:“她模拟考没下过七百分。”

大姨:“……”

柏清衍在一旁悠哉悠哉摇扇子,笑着围观他一次次把天聊死。

这天是聊不下去一点了。大姨抄起屁股底下的报纸,换到另一头,继续找别的家长搭话。

又过了一会儿,身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带着点不确定,“柏大少?小宋总?”

柏清衍回过头,是周家的人,他记得周家的独子也在嘉华,好像跟音音还是同一个班。

他微微颔首,“周总。”

周父眼睛一亮,还真是他俩。

“巧了,宋小姐也在这个考场吗?我们家周熠也分到这个考场了。我啊,要求也不高,他能上个差不多的学校留在京市就行了。还多亏了宋小姐,”周父感慨,“周熠也是受了她的影响才能有今天,不然我压根就没抱什么希望。怪不得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景聿道:“周公子性格开朗,待人真诚,这些都比学习更重要。”

几句话让周父乐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这小子就知道天天傻乐。”他看了看柏清衍,玩笑道:“柏大少怕不是代表京大招生办来提前招生的?”

柏清衍微微一笑,“如果她愿意来,我自然是热烈欢迎。”

宋景聿瞥了眼柏清衍,他知晓宋辞音的目标就是京大,到底没出声反驳。

周父比他儿子更会搞气氛,一时间,几位家长在树荫下聊得热火朝天。

-

远处,一辆车停在允许停车路段的最前方。

谢诣静静坐着,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考场,手上的书停在这一页许久不曾翻动。

“谢总……您要喝水吗?”童特助出声询问。

谢诣摇摇头,示意不用。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童特助不能确定他在想什么。

而谢诣并没有思考许多复杂艰深的问题,他只是单纯地想着宋辞音。

他想守着她。

这场考试是音音非常在意的事,她为今天准备了很久,她想去到心仪的学校……

而他想陪着她。

今天于谢诣而言,也同样重要。

意味着他可以再多迈出去一步……

祈求更多。

书终于翻过去一页。

——大鱼浮出了水面,它大得令渔夫难以置信。尾巴像镰刀的刀刃,在深蓝色海水中泛着浅淡的紫色。渔夫想,“鱼啊,你害死我了。不过你有这个权利。”他还从未见过比它更大、更沉静、更高贵的事物。

——“来吧,杀死我吧,我不在乎谁死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