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还是低估宋辞音了。
柏清衍找出冬令营日程表,又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分析了一遍。
他们开了几次会,经过几轮调整才最终定下来内容。
计数不分家,他与数院的老师经常有合作项目,基本都有所了解。
昨天的课程只是入门,今天的难度将有一个跃升。
黑色鎏金的钢笔在梁秋池的名字下划了一道横线。
普林斯顿回来的青年教师,十几岁获得IMO国际数学竞赛金奖,带的是京大专为数学特长生开设的“数班”。
她应该很难理解对数学有一定兴趣的普通高中生水平,选择的话题难度一定不止“稍微拔高”……
柏清衍不紧不慢地合上笔盖,用力按下,一阵轻微的反作用力传导至指腹。
宋辞音一直很聪明,他大概还是低估了她的学习能力。
柏清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徐教授,您好……”
隔天,柏清衍还未进研究室,就听到里头一阵欢声笑语。
“梁老师真是人美心善!”
“再不摄入一点茶多酚,我的脑子就要转不动了。”
“这家最近很火哎,听说队排得都能守长城了!”
他推开门,梁秋池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研究室,他那几个没出息的学生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听到开门的动静,个个心虚的低着头不敢抬。
他平时发给他们的工资应该够喝一杯倒一杯了吧。
为什么天天像吃不饱穿不暖一样?
柏清衍笑容清淡,“梁老师,你怎么来了?”
梁秋池抬手撩开头发,并不刻意地露出水滴形钻石耳环,“我答应请学生喝东西,没想到不小心订多了,就拿过来分享一下。”
她捧着奶茶递过去,中指处的花型钻戒光华璀璨。
“柏教授也尝一尝吧。”
高师兄透过熄灭的电脑屏幕看见柏清衍脸上的笑容敛了一瞬, 但随即又重新露出了点淡笑。
不妙啊,老板心情指数呈现三颗星转两颗星趋势。
他立刻抬头,一拍脑袋,“哎哟,都是我的错,我忘记跟梁老师说我们导师从来不碰乳制品了。”
高师兄起身,乖巧道:“老师,您的茶我早上已经沏好了,现在温度应该刚好。”
关海呛了一下,差点被珍珠噎走。
怪不得一大早听见师兄念什么“绿茶八十,红茶九十”。
还以为是“大锤八十,小锤四十”的变体,原来是新学问啊!
梁秋池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尴尬,“这样啊……”眼神流转间,她又有了新想法,“说来我前些天刚得了几块老茶饼,待会儿就拿来给柏教授。我也喝不懂,给了我实在是浪费。”
柏清衍面上笑容不变, 口吻却相当冷淡,他说:“谢谢梁老师的好意,不用了。”
连个像样的理由也没找,梁秋池顿时更尴尬了。
高师兄见状快走两步,拉开屋里一个平平无奇的柜子。
满满一柜的武夷山大红袍、金骏眉、西湖龙井映入眼帘。
他煞有介事地说:“目前预计老师喝完这一柜子茶,关师弟应该差不多就毕业了。”
关海目瞪口呆:“那我还能毕业吗?”
“噗——”
研究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梁秋池动了动稍显僵硬的手指,原来的确是不需要。
她神情放松了一点,笑着说:“我还有工作,不打扰你们忙了。”
梁秋池快走了几分钟,逃回自己的办公室。
“梁老师,昨天的测评表给我一份。”
梁秋池在桌上找到表格。
男同事从她桌边经过拿表,“嚯,你这大钻戒。”他啧啧称奇,“打字不嫌累吗?”
梁秋池:“…………”
适可而止吧!臭直男!!!
教3楼。
嘉华的学生们环绕着宋辞音坐成一圈,听她讲解昨天的内容。
有昨天梁秋池的无私解答,加上自己的领悟,宋辞音基本已经掌握了新知识点。
这个时代弥足珍贵之处不少,其一就是有大量的知识唾手可得。
宋辞音自认是受益者,也愿意做传播者。
“听你讲完清楚多了。”第5名长舒了一口气。
“昨天的是清楚了,今天的还遥遥无期。”第9名苦着脸,“这个徐教授讲得也太难了吧。”
“是好难。”班长皱眉,“我问了我之前参加过清大数学夏令营的朋友,他说根本没有这么难。我们这跟集训队的难度差不多了都……”
宋辞音扫了一眼日程表,今天这位徐教授讲的内容与日程表上有一定出入,像是一时兴起,把原本只是5×0=0的题目硬生生拓展到limn→+∞ Xn =0,她也听得颇为痛苦。
“事已至此,先去吃饭吧。”
宋辞音一锤定音,一行人纷纷听从她的指令站起身。
只是几天的冬令营,她已然凭借出色的体力、脑力以及过人的胆识成为这批学生的主心骨。
包围圈外的穆予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跟着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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