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嘉华有点事。”
谢诣僵硬地转过头,用力闭上双眼,声音带着一股仿佛被沙砾蹭过的低哑,完全不似那一天的清冽。
宋辞音一挑眉,三号男主又犯病了?
原着里,谢诣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深渊一般冰冷沉寂,偶尔却又显出与他外表极为不符的脆弱。
失眠、梦魇缠身、警觉过度、易受惊吓。
每到这时候就是女主的受难日,可女主偏偏对此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哪怕这人好了之后经常一声不吭玩失踪,也依旧甘愿在牢笼一般的宅子里苦苦守候。
从叶有仪那里得知了他过去的经历后,宋辞音从记忆里翻出一个新鲜名词。
——PTSD。
学名应该是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有病就该去治,这个时代的治疗手段已然如此完善且科学,他不去求医问药,却把痛苦加诸在另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
实在可恶。
宋辞音回忆起从前外祖府上那些解甲的军士,他们之中许多身受类似的痛苦,只能靠府医开的安神汤药入眠,却仍旧竭尽所能回报外祖的恩情。
她维持着标准的笑容,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哦哦。”叶有仪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小舅舅应该是来处理她在飞机上提到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心下欢喜不已。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谢诣猛然惊醒,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他们一群学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校门口。
音音最守规矩,定是这群坏小子带坏了她。
冰冷的眼神刮过后面一群男生,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们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们要去做什么?”
方胜宇身子一抖,站得比刚入学军训还直,“我们去看望同学,同学生病住院了。”
“跟老师请过假了!”他举起请假条,像举起皇帝的免死金牌。
谢诣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两个女孩子身上时,仿佛被烫了一下,飞快垂下了眼睛。
“我送你们去。”
叶有仪还没点头应好,霍云乐立刻应声,“好啊好啊,麻烦谢叔叔带她们两个女孩子去吧。我们已经打好车了。”
宋辞音:“……?”
她微微一笑,“不用麻烦了,我跟同学一起打车就好。”
“别了。”叶有仪一把拉住她往车上拽,“穆予昭不在,他们打完球肯定不好好洗澡,你跟他们一辆车会被臭晕。”
方胜宇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但一对上车上男人冰冷的视线,顿时失去了所有勇气,默默受了这个委屈。
叶有仪的说法瞬间打消了宋辞音的念头,最终她坐在了谢诣斜对面。
“谢叔叔好,我是宋辞音。”
“嗯,你好。”
谢诣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很轻地颤了下。
对面的叶有仪跟小舅舅关系应当是很不错,毫无顾忌地与她聊天,说起比赛中有对手耍小手段的事。
宋辞音一一应和,目光偶尔不经意地掠过谢诣,男人一言不发,眼睛始终看向窗外,一副对小女生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的冷淡模样。
这样一看,他似乎又不那么像记忆中的容颉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初见时长街上的惊鸿一瞥,宋辞音以为他是冰冷无趣的性子。
而后是同年冬日长公主设宴赏雪,她嫌殿中炭火烧得太热,香气混着暖气熏得头晕,带着丫鬟出门透气,却意外发现容颉在一片荒僻的院中堆了个雪人。
她到时,这位少年英才的小将军正笨拙地把一朵红梅摁进雪人的眉心。
八岁以后,宋辞音便不再玩这孩子气的东西了。
发现她的人影,容颉比她更像个慌乱的小娘子,做了个揖后匆匆离开,斗篷拂过坠满雪的树梢,雪花簌簌落下。
还怪可爱的。
后来议亲时,得知对象是容颉,宋辞音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
他应该比她想象中更有趣。
现在车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谢诣,他们只是恰好有一双相似的凤眼。
宋辞音垂眸,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谢诣的眼睛看向窗外,一颗心却全然寄挂在斜对面的人身上。
几乎没费多大力气,他就确定了她是他的音音。
说话的语气,挑不出错的仪态,在提到一些这个时代独有词汇时不易察觉的微微停顿。
她应该来了没有多久。
谢诣想看她,却不敢看。
她是何时来的?又为何会来?
是像他一样在濒临死亡之际突然迎来了奇迹降临吗?
只要一想到她曾经受到过这样的痛苦,谢诣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涩。
没过多久,车抵达了医院,谢诣接了个电话。
临下车前,他对叶有仪交待,“我还有事,先走了。待会让司机送你和……宋小姐回家。”
看到谢诣离开,远远站在花坛边的方胜宇一行人才敢靠近。
“吓死我了,我还怕他跟我们一起去看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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