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走了这位好奇的小姐,柏清衍拨通电话。
“去宋家的院子里把小叔带走。”
电话那头的保镖素养极高,一句也没有多问,只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男人垂眸把玩着酒杯,透明的酒液中映出他溢满兴味的双眼。
他仰头一饮而尽,低声道:“总不好脏了别人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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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的宴会一直开到很晚,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找过宋辞音的踪迹。
在阳台上看着宋家人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宋辞音想了想,扯乱了些头发,又揉红了双眼。
绕了一圈,在走廊另一头故作不经意地与宋景聿相遇,她惊慌地抬起头,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狼狈,而后捂住脸,匆匆调转方向离开。
那本书里关于宋景聿的剧情不多,寥寥几笔写到他不像父辈的平庸无能,自他掌权之后,宋家重回巅峰。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女主沉沦所谓的爱情中时,问过她,是不是自愿的人。
他到底是否真如书中写的一样,试试看吧。
宋辞音回到最初醒来的房间,端坐在椅子上,略带倦色地微阖双眼,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费神。
大盛的家人们从不舍得让她劳心劳力。
她离开时,父母亲身体康健,弟弟刚中了举人,孝顺父母,勤学苦练,日日不辍,她的家人们没有需要她挂念的地方。
那么她在这个时空,也合该好好地活下去,不让家人挂心。
毕竟,宋辞音可是父母亲最骄傲的长女,弟弟最崇拜的姐姐。
念及此,她的唇角缓缓绽出一点笑容。
宋宅另一侧,宋景聿紧皱着眉,他亲眼看到宋辞音的惊慌失措,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想了想,他下楼敲响了母亲的房门,他与这个堂妹一向不亲近,倒是母亲似乎一直很照顾她,又都是女性,或许更容易交流。
然而陈慧芳在听到他的来意后,眼神顿时躲闪起来。
“音音胆子小得很,可能今天人多,她吓着了……”陈慧芳没看儿子,随口敷衍道:“以前也没带她参加过什么宴会,她不习惯,你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去吧。”
宋景聿定定地看着她,一眼就明了,这只是她的托辞。
见也问不出来什么,他干脆告了别。
上了三楼,踌躇了数秒,宋景聿还是走向了宋辞音的房间。
宋家小辈都住三楼,他很早就随祖父母在国外居住求学,回来后也因为工作经常不在主宅,宋辞音又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细想下来,哪怕住在同一层,这几年他跟宋辞音的交流竟然也近乎于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克制的三下,声音不轻不重。
宋辞音关上水龙头,她猜到来人是谁了。
宋家真有意思,主人家比佣人还规矩。
她起身慢吞吞开了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她的眼睛倏地睁大,“大……大哥。”
他们两人极少交流,连这句哥哥也喊得生疏无比。
宋景聿淡淡应了一声,他打量了一圈,她的眼睛仍是红的,还有些肿,像是哭了一场。
“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少女扶着门的手骤然缩紧,她垂着头,低声说:“没有, 什么也没有。”
这可不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连谎也不会撒。
宋景聿叹了口气,“今天后来一直没看见你。”他顿了顿,眉头拧的更深,猛然间想起,今天的另一个贵客,在后半程也一直不见踪影。
“也没看见柏庄华。他那个人……”柏庄华的好色之名,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宋辞音没有想到,这个便宜哥哥竟然如此敏锐,心中讶异了一瞬。
她身子一颤,怯怯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宋景聿果然没有让人失望,面上浮现一层薄怒,声音也沉了下来,他冷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大哥,”宋辞音叫住他,眼中的泪珠欲坠未坠,“他说,他说只要我……他就会帮我们家。我愿意的……”
“胡言乱语。”宋景聿打断了她的话,面沉如水,“如果要你牺牲自己,那还要我干什么?”
宋辞音看也不看他,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宋景聿扫了一眼她的脑袋。
一个旋儿,果然是乖小孩。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宋景聿的声音放柔了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放心,一切有我。”
宋辞音仰着头看他,很轻的“嗯”了一声,“大哥晚安。”
“晚安。”
看着门在眼前合上,宋景聿才转身离开。
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叫来女佣,“二小姐房间的花都谢了,明天记得给她换。”
女佣瞪大了眼睛,诺诺说了“是”。
“对了,她喜欢玫瑰。去院子里剪些新鲜的。”
“是……”
女佣愣愣看着大少爷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不是,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