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信里向父亲细说过,父亲未置可否,只叫我凡事多与你商议,别小看你。”老赵笑着摸了摸夭夭,“毕竟,阴阳智慧各不相同,只是如今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又要理事,又要管军中的杂事,小小年纪的,实在是难为你了。 ”
“到底还是阿翁最疼我了!”
我想着,阿翁必不会反对咱们行这一步。如今,契丹人对幽蓟之地步步紧逼,朝廷的态度又暧昧不明,卢龙节度使赵德钧也不像个能守边的能臣;我们虽有占了些地利与人和,但这一隅之地毕竟不是久困之所。”夭夭皱了皱眉,细思片刻,又道,“只是辽阳郡若起了战火,必然会波及通化,家中老弱必定不安,倒不如接到白山来住着,由我亲自看顾,你看可好?”
“何至于如此,你当父亲和通化的兵将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老赵伸手拧了她一把,枕着一只手望了望天上,只见西北荧惑星隐约现出红色的微光,叹道,“张先生来信说,他近日夜观星象,看见紫微星现于北方,主有人将僭越称帝;我虽不太信这个,但看如今这局势,倒是有些意思。”
“张先生还懂这个?”夭夭忍不住伏身而笑。
“小丫头,你可别小看他,张先生精研易经玄学、懂星象,虽比不得前朝的袁天罡、李淳风那般能知过去、晓未来,但跟着我父亲这些年,见人断事亦颇为神验。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每逢外出征战,都要请他在军中大帐内起六爻卦测吉凶,十回倒有八九回是准的;因此,我们军中的许多人都偷偷称他作‘活诸葛’‘张半仙儿’。”老赵说到往事,不禁也笑了。
“那,他可会给人看相、算命、断风水?”夭夭好奇。
“会吧。张先生清高得很,说算命看相是不入流的道士才干的事儿,至于堪舆看风水,更是敛财的下流生意;他轻易不给看的。”老赵笑道,“张先生在父亲跟前夸过你多次,你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只需正式拜师,估计张先生会破例教你。”
“张先生学问太过高深,我不成的,等以后有空儿了再说吧。”夭夭惊得抖了一抖,急忙摇头摆手表示不愿意。
“哈哈哈哈!瞧你吓的,难道他还能打你不成?”老赵朗声大笑,将她抱在怀内揉了又揉,满眼俱是疼爱与宠溺,附耳道,“心肝儿,今日你表现得极好,晚上本将军要好好奖励你一番。”
夭夭见他笑得奇怪,一个不小心便想歪了,红着脸答了一句“我饿了,要去吃饭”,便急急地挣开他,提着裙子大步往篝火与人群处走去。
众人回到石居时,已是戌正时分,天色已经黑透了。王英拖了半只青羊、两条鹿肩膀血淋淋地往小厨房走——这些足够她们吃个十天半月的;果然是猎户出身,王英一个人养活这石居的数口妇孺绰绰有余。张弥将负伤的护卫们安顿好,着人去请了军医来;便亲自带着几个人又送了几包新采的青柿子、金桔以及半袋新鲜的冬枣来,并两个细丝铁笼子——里头各装着一对红腹长尾锦鸡和一只胖乎乎的大眼睛松鼠。
云罗和小桃笑着接了,“这个金桔给郡主用蜂蜜腌了做茶汤吃;这个枣子可真肥啊;青柿子用开水加了盐煮熟便可以去涩味,能吃了。”云罗看了这个,又端详那个,不禁喜上眉梢。
“这笼子里的锦鸡拔了尾巴上的毛,可以给郡主做个扇子,最长的几根尾羽插在瓶子里放在正厅当摆件,极好,极好!”小桃笑嘻嘻地拍了拍手。玉纾大约是头次见这么美丽的鸟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摸,笑道:“不如先给我养几天,我画了图样,再交给你处置如何?”小桃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只瑟瑟发抖的胖松鼠,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小松鼠泪光盈盈地躲到笼子的一角,便皱眉道:“这么小的东西,剥了皮子能做什么?”
“什么拔毛、剥皮的,那笼子里的是给郡主捉来玩的!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杨阿嬷笑道,“把这些安置好了,赶紧进去伺候吧。”
老赵于内室解了一身甲衣,交给小桃抱了出去,身上本汗湿着,猛然一脱倒觉着浑身上下有些凉意,便随意披了件外袍坐在床沿上等她。夭夭磨磨蹭蹭地换了衣服,理顺了头发,叫小梅去准备沐浴所用之物,方从屏风后趿着一双家常的云头软鞋走了出来。看见老赵不觉一怔,只好笑道:“劳烦将军先等一等,我很快就好。”
“怪冷的,不如咱们一起去吧。”老赵伸手拉住,饱含深意地望了一眼泉洞的方向,“就你这个慢悠悠的速度,得叫我等到何时?”
“我胳膊疼、腿疼,腰也疼;累得很。”夭夭咬了咬手指,面红耳赤地摇摇头,表示多有不便。
“你想到哪里去了?”老赵无奈笑道,“不必怕,这几日我都得清心寡欲,且威胁不到你呢!”
夭夭听了这话,方想起他今日被自己冷不防踹了一腿子,估计“伤”得还挺重,忙憋住笑问道:“那、那要不要叫军医来看看?可别落下病来。”老赵见她满眼尽是笑意,只绷住了不肯笑出声来。不禁沉着脸笑骂了一句:“促狭胡闹的坏丫头,对自己亲老公竟也能下这般的狠手!还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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