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看男人双手枕头、松弛地躺在身边,脸上笑眯眯的浑不在意,似乎啥事也没发生过,便大概猜到今日他约自己“行猎”的真实意图;只是她那几个护卫装死装得也忒像了,跟真死了一样,白白地叫自己同仇敌忾、热血沸腾了一场!
两边看着打得热闹,却只不过是玩了一场真人吃鸡游戏罢了。可是,在林子里朝自己那兜头一箭,百步穿杨、入木三分的,分明就是真家伙吗!——夭夭想到此处,不禁后背猛蹿上一股凉意,也顾不得形象,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撑着腿朝老赵大吼道:
“你、你这、你要是伤到我可怎么好!”
老赵见她此番下来,不仅蹭了一头一身的尘土、碎叶子,裙子上还撕了个一尺来长的口子, 坐在那儿似失群落单的猴儿一般;虽钗横鬓乱的有些狼狈,但精神却十分好,微蹙的长眉、白白的脸儿,气鼓鼓的十分可爱,便好声好气拉住笑道:“不做得真些,哪瞒得住你?好玩吗?”
“好玩个鬼!”夭夭含怒,用力往他胸前捶了几下,男人愈发眉开眼笑,将她搂在怀内揉了又揉。
“刚才是谁叫我‘小美人’来着?真是大胆无礼!”女孩儿顿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便揪住他衣襟不依不饶,“若是王英,我家桃子他可就别指望了!轻佻话儿张口便来,必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俩互相可中意不?”老赵似乎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将军就派了一次差,却害我白白地丢了俩丫头!你拿什么赔我?”夭夭扁扁嘴,因念叨着“赔”字,脸上转而现出含嗔带怨之色,“你当初在府里是怎么说的,说这几月要好好陪我,与我散心玩乐过日子的,在雪山你有事儿也就罢了;到了白山,你也天天的早出晚归忙公事、军务,和军将们在一处,一日之间我也就两餐饭时才能摸的着你,有时我便纳闷,或许男人都喜欢在外头、不爱归家吧。哼。”
“是我这些日子不查,冷落了你的心思,咱们——”老赵虽娶过几房妻妾,但都是循规蹈矩、贤淑守礼的闺秀,哪见过她这个调调儿,忙握住她一双小手好生哄道。
夭夭作意叹了口气,望了一眼饱含歉意的老赵,一时间起了顽心,便捂着心口,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来,音声娇嫩:“嗐——也不妨事,见不到你时,我便望着自写的书字盼你、想你;待见着你,那喜悦便有数倍之多,如此,也勉强抵得过了。”
男人听了她这一篇儿情话, 只觉入耳入心,连身子也软了一大半,搂住她笑骂道:“要命的小丫头,这些好听的话是跟谁学的?”
“你若想听,我日日都可说与你听;只怕将军没时间。”夭夭眼波流转,含笑抚了抚他脸颊:男人敛去了一身杀伐之气,观之更显英武俊朗、风度不凡,绝非世间一般男子能比;夭夭摸着摸着,不知在心里盘算了些什么,突然脸一红,低头再也不敢正视于他。
“心肝儿,我何尝不想摆脱俗务,与你一起寄情山水、共享人间欢乐呢?”老赵摘掉她额发上沾着的半片红枫叶子,笑着吻了吻,坏笑道,“夭儿若心急,过了这个冬天,形势便会安定许多,我去请父亲做主,咱们尽早成婚吧,料想杨老族长他也不至于反对。”
“你才急呢!”夭夭薄面含嗔,思量了片刻,便红着脸坐直了身子,似鼓足勇气,又似风轻云淡地笑道,“这个事儿,须得长辈们商量好了,朝廷那边也允准...只要合规合法,名正言顺,我本人并无异议。”
“你莫怕,待你我成婚之后,你依旧可以在家里、在白山随性过日子,如同眼下这般,无人敢管你的。”老赵满脸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绯红双颊,低声调笑道,“等过些年天下太平了,咱们再认真养几个孩子,本将军要求不高,只要女孩儿像你这般美貌,男孩儿如你一般聪慧便好!哈哈哈哈!”
远处云霞铺展、红日西沉,余辉将云杉林染作一片亮丽的橘红色。
二人牵手走出小树林,远远地望见张弥骑着马,领着护卫们缓缓行来,其中一多半大约是受了些伤,彼此互相搀扶着;与卸了伪装的王英、予京他们会合在一处,另有一人脸生些,大约是打军中新选上的人,只瞧着十分矫健洒落,正指挥着大家取水、生火,收拾打来的猎物。夭夭看见他们都活生生的能走能跑,方才彻底放了心。
“你的这些护卫还算尽职,危急关头能为你舍命,我也放心。”老赵捏了捏她小手,慢慢地敛去了笑意,沉声道,“混闹了这半日,我倒忘了一件大事未与你交代。”
“何事?”夭夭抱着他的胳膊,忍不住颠了颠脚儿,仰着脸儿问道。
“方才你于危急关头单人独骑引走我一半兵士,又设计将我骗至无人处,可算得上是不畏生死、智勇兼备,哪怕是个男子也难以做到,况你还是个小姑娘家;只是,我私心并不愿你这般冒险,夭儿你听着,以后若万一身处险境,我又不在身边,自己的小命最紧要,其他的都是虚的、诓人的;别将那些迂腐夫子的昏话往心里去。只有留着性命,咱们方能有来日。夭儿,可记住了?”老赵一脸郑重地叮嘱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