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黑暗的停尸房内,云黎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按在三号的头顶,细密的黑色纹路已经爬满了三号全身。
在咒文的抑制下,三号停止了嘴唇的蠕动,但云黎并未表现出喜悦的神色,一方面是由于声音造成的痛苦,另一方面则是对三号的恼火。
云黎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成功阻止了三号继续散播诅咒,但却没有料到三号体内的鬼物立刻便化作了灾恶复苏,相比于徐超鬼手的复苏,三号鬼物复苏的速度太快了。
是因为吸收了对它而言相当于能源的庞大死气吗?云黎现在想不出缘由,但他知道在鬼音复苏到被他限制住的这段时间内,它所散播出去的诅咒会导致许多人丧生,尤其是在这医院中...
想必有很多医生正在进行着急救手术,而这诅咒能够扰人神智,并且...持续不断。
云黎狠狠地拍了拍脑袋,但那声音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更糟糕的是,他在刚进医院时感受到的那股不详气息开始在此处出现了。
“选择了停尸房吗?”云黎目光一凝,迅速蹲了下去,夺目的闪光伴着快门按下的声音一齐出现。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它手持一个相机,刚刚拍到的照片很快便从相机下方的出口处冲洗而出。
它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上面是一具尸体,遮在身躯上的白布被拽下,露出了那张青黑色的脸。
它用手指在其上一抹,照片上的尸体瞬间模糊不见,一个不知名的死者刚刚在这世间彻底死去了。
云黎背靠着停尸台,坐在地上尽量隐蔽起自己的身形。
脑内的杂音还在萦绕,但更严重的是引起噪声的诅咒在持续地腐蚀着他的身体。
他用手捂住嘴,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转过头偷偷观察着诡影。
云黎不确定照片鬼知不知道自己身处于此,它或许知道,只是对他没有兴趣,又或者仅把他的顺序放在了这些尸体之后,就算它具有偏好,灾恶也不大可能会放任一个活人在自己眼前蹦跶。
照片鬼再度掀开了一张白布,手中相机闪动着灯光,洗出了又一张照片。
云黎心中一动,缓缓起身主动暴露在了它的视线中,但照片鬼并没有搭理云黎,专心致志地掀开一张又一张白布。
眼见照片鬼无视了自己,云黎皱起眉头,用力敲了敲金属制成的停尸台,然后奋力向它冲了过去!
清脆的敲击声在房间内回荡,这似乎打扰到了照片鬼的工作,它在停顿了一会儿后缓慢抬起了头,面对着云黎架起了手中的相机。
随着‘咔嚓’的声响,一张判别云黎生死的照片滑落在它的手中,它伸出手指欲要将云黎从相片上抹去,但那只手臂却僵住了,猛然一挥将甩到空中,随后再度将相机对准了云黎。
云黎还在靠近,那张被甩到空中的照片飘落在地面上,照片只捕捉到了一片白色,那是在这里很常见的遮盖尸体的白布!
“想要消除存在果然需要拍到目标的正脸!”云黎心中一喜,脚下再度加速!
刚刚在它掀开白布时云黎便猜到了这一点,这种能抹消存在的恐怖能力能够被遮挡物克制!
“得罪了。”
注意到照片鬼再度对自己端起了相机,云黎面色一紧,对着身旁停放着的一具尸体道歉,同时拽起那张白布挡在了身前。
闪光灯突然闪烁个不停,照片鬼也羞恼成怒,一直对云黎拍个不停,在云黎放下那张白布的瞬间,它就会冲洗出留存了他容颜的相片,接着欣然地抹消掉这可恶的存在。
闪光灯还在持续地工作,灯光闪动的声音遮盖着另一类声音,虽然细微,但云黎还是捕捉到了。
它在移动,很小心地移动,为了让我以为它还停留在原地,而当我以为来到了它的身前,撤下白布之时便是我的死期...
云黎抬头,眼前白茫茫一片,白布在保护了他的同时也遮挡了他的视线,不过这还对他构不成影响,捕捉鬼物移动的身影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经过另一张停尸台时,云黎忽然停了下来,神秘地一笑,他的双手突然用力,将白布猛然向前抛出。
白布悠然地向照片鬼飘去,迟迟不肯坠落,暴露出身后人的模样。
云黎则趁此机会,从口袋中抛出了几个玻璃球,同时一把抓起了身旁停尸台上摆放着的白布,双手一撑,在飞离的白布掉落前再度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这样,就能判断你的位置了...”
云黎心中一动,那被扔出的玻璃球一齐变成了一颗颗眼球,它们悬浮在空中,将视线投向了照片鬼,充当着为云黎指路的双眼!
在发现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破后,照片鬼更加急切了,快门以更快的频率按动着,但云黎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
距离很快便被逼近,即使这样,照片鬼也没有撤退的意向,云黎已经彻底惹恼了他,它誓必要与面前之人做个了解,不死不休!
就在云黎移身到照片鬼的身前时,他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诅咒带来伤害在这一刻突然增大,让云黎一时间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白布开始坠落,似乎代表着云黎即将消失的生命,他已经看到了照片鬼的头颅,看上去就像一个黑色的投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怀疑其存在的真实性。
“还有机会!”云黎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让精神重新掌控了身躯。
相机的顶端已经露出,照片鬼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快门上,随时准备按下。
云黎拼尽了力气向其骤然一跃,同时左手向前伸出,死死抓按在了相机的探头上,右手在腰间一抹,反握着手术刀向其脖颈处扎去。
刀入皮下的声音清晰地从伤口处传出,感应到刀上传来的阻碍感,云黎知道自己成功了,但与此同时,照片鬼也已经按下了快门。
在这两种声响下,二人均僵住了身影,场面突然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