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次坐飞机,郭永坤都惦记自己的移动宫殿,可惜交货日期还没到。
“姐,来杯饮料?”
“不,我不渴。”郭永慧微微摇头。
郭永坤暗叹口气,一路上姐姐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脑子里思绪肯定非常复杂。
一个本以为志同道合、志趣相投的人。
一个本打算托付终身的男人。
却无情背叛了她。
还险些使她身陷囹圄。
所谓的由爱转恨,大抵便是如此。
这件事郭永坤自然不可能隐瞒她,所以接到封家伟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告知姐姐。
姐姐当时只说了一个字——走!
……
申海。
陈大少在港城还没过来,不过郭永坤才是开元置地的董事长。
姐弟一行外加李友善从闸口出来时,便看到前来接机的开元置地申海分公司的总经理卢锦东。
随后两辆光可鉴人的虎头奔一前一后驶离机场,吸引不少旅客的视线。
“郭总,去公司?”卢锦东坐在副驾驶座上笑着扭头询问。
他根本不知道大老板此行的目的,只是大约三个小时前突然接到通知,便火速赶往机场接机,等了快两个小时。
此事如果被申海商界的人知道,只怕会惊掉下巴,谁不知道这位卢总是典型的工作狂,让他做出如此浪费时间的行为,就是他老板陈子昂也办不到。
陈大少倘若知道此事,只怕会有些吃味,可是没办法,卢锦东此人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工作能力实在没话说,就是有点不通世故。
而卢锦东之所以对郭永坤如此,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打心眼里尊敬郭永坤。
对方与他一样,也是很普通的家庭背景,现在以30出头的年纪,便闯出这样一番家业,可谓白手起家的典范,令人敬畏。
他自愧不如。
“不。”
郭永坤也不介意给他一个笑容,一个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的属下,任何老板都会当成心头肉。
“去这个地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卢锦东是申海本地人,一看上面的地址不由愣住。
这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村落,靠近长江入海口那边。
心想大老板去这种地方干嘛,还弄得这么火急火燎。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当即就向驾驶员交代。
路程并不近,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越靠近目的地,路就越不好走。
“郭总,就是这里了,不过这个村子看起来很大呀,您具体是到哪里?”卢锦东指着窗外问。
此时外面的景象与繁华的申海市区完全不同,到处都是农田水稻,也不存在任何水泥路,虎头奔晃晃悠悠,发出痛苦的哀鸣。
入目的房屋多是那种平顶红砖房,还有一些瓦屋,典型的农村乡下。
没来过申海的人,假如率先来到这里,只怕会怀疑走错地方。
具体到哪里郭永坤也不知道,封家伟汇报的地址中并没有详细的例如门牌号之类的东西,就说这个村。
但这个村比想象中确实要大很多,房屋也没有集中在一块。
“绕。沿着村里可以通行的黄泥路绕圈。”
“……”
这到底是干啥呀。
别说卢锦东一脸懵,驾驶员也是一样。
可大老板发话,也只能照做,倒是可怜身下的奔驰车,底盘也不知刮了多少次。
两辆汽车开始在村里兜圈,待在家里的居民几乎全部跑出来看热闹。
有在市里见过世面回来的年轻人还咂舌道:“大奔呢!”
他们这个村过去连辆夏利都没进来过,那些黄泥巴土路之所以修得还不算窄,完全是为拖拉机和神牛服务的。
郭永坤感觉道恩这家伙是有意为之,约莫是在顾忌什么。
不得不说非常谨慎。
“村长,这是不是领导下来视察呀?”
村里人都远远观望着,也不敢靠近,一颗有些年头的大树底下,一帮人围聚一起,有人询问道。
“不像,我还没见过哪个领导坐大奔的。”披着一件蓝布褂子的小老头摇头道。
“咦?你们看你们看,狗柱那小子干嘛?!”
“哎呀,这臭小子,又犯浑了!”
“村长,怎么搞?”
“管他去死哦!”
汽车陡然刹车,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的郭永坤和郭永慧,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去。
“卢总,郭总,有人拦车。”
不仅仅是拦车,几乎可以说碰瓷。
从旁边屋角处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家伙,一屁股坐在黄泥巴路中间,然后就不起来。
啪!啪!
两辆车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李友善和司机一起走下去。
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瘦个青年,一脸痞相,笑呵呵仰头望着李友善他们。
“你干嘛?”李友善俯视着对方问。
“你们打哪儿来啊?”青年人吊儿郎当地问。
李友善刚想说一句“管你鸟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郭永坤和卢锦东也走下汽车。
“市区。”郭永坤饶有兴致地望着对方。
“有没有人姓郭?”
果然!
郭永坤眼神一亮。
“我就姓郭。”
青年人听他这么一说,突然从地上爬起,一对小眼睛在他们身上游走一阵后,又走到车辆旁边,将脸贴到车窗玻璃上,一个劲儿朝里面打量。
看完第一辆,接着就是第二辆。
等将两辆车里面的情况全部看清楚,发现只有一个女人后,才笑嘿嘿返回郭永坤身前。
“有人跟我说,姓郭的老板会给我一万块钱。”
“友善,拿钱。”
“……哦。”
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到手后,青年人立马塞进胸口的衣服里面,舔着嘴唇道:“车停这里,人跟我走。”
郭永坤点点头,将姐姐从车里喊出来,跟上对方的步伐。
而此时不远处观望的村民们已然沸腾。
“我去,那人给狗棍钱啦!”
“是啊,好像全是幺咚咚,看样子应该是一万块!”
“凭什么呀,他们为什么给狗棍这个王八蛋钱!”
“对呀,这家伙偷鸡摸狗,一点好事都不干,老天没眼啦!”
“你们看,他们往狗棍家去了,狗棍这家伙是不是干了什么?”
“你还别说,这家伙一向坐不住,但昨天到现在好像才刚出门。”
“这王八蛋,不会把祖坟上刨了吧,我听说现在不少有钱人专门上门收古董……”村民们议论纷纷,还有人火急火燎往祖坟山那边跑。
郭永坤等人跟着狗棍七拐八拐,不多时来到一栋瓦房前面。
“你们进,我看门。”狗棍示意。
郭永坤不由苦笑一声。
道恩这家伙,难不成还担心自己摆他一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事还涉及到700万美金尚未结清的余款,站在对方的角度讲,身处异国他乡,甚至可以说来到对方的地盘,小心一点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道恩大概不知道,中国跟美国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来的这么多阴暗手段、尔虞我诈?
他刚坐在破木门前面,只听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熟悉的立体轮廓映入眼帘,却是明显有些消瘦。
“郭先生,您好吗?”
郭永坤笑着点头,告诉姐姐待会儿做翻译。
一行人相继进门后,道恩将破木门再次合上。
屋内亮着黄昏的灯光,与想象中一样破烂不堪,除道恩之外,还有两名白人,一男一女,都是一身雇佣兵式的打扮,看起来特别不好招惹。
“我没想到是你亲自送过来的。”郭永坤望向道恩说。
“没办法,1000万美金,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倒也没毛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他们这些人应该更是如此。
“人呢?”
“里面。”道恩伸手指向左侧一道更为腐朽的木门。
“老卢,你们就待在外面吧。”郭永坤交代。
“哦,好。”卢锦东和两名司机到现在都云里雾里。
道恩推开房门,郭永坤和郭永慧,以及李友善,三人跟随走进。
只见脏乱的房间中央、黄昏的电灯泡下面,有一张靠背椅,上面坐着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嘴里还塞着破布头,不是宋守峰又是谁?
他此刻瞪大眼珠望着郭永坤姐弟二人,身体剧烈挣扎,喉哝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啪!
郭永坤还未有所表示的时候,郭永慧已经快步上前,直接一耳光扇过去。
扇得好!
宋守峰也不呜呜了,目光躲闪,不敢与郭永慧对视,低下头去。
“郭先生,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那尾款?”道恩适时开口。
郭永坤早有准备,压根就没想过赖账。
他敢笃定,这个时候如果敢赖账,他们所有人都走不出这间屋子。
道恩还好,门外那一男一女,可能不是像雇佣兵,就是雇佣兵,身上带着杀气。
“喏。”
他从裤兜掏出牛皮钱包,取出一张支票递过去。
“瑞士银行支票,你在全世界都可以兑现,至于真伪……”
“是真的。”道恩呵呵一笑,将支票收进口袋。“郭先生,您是一位很好的客户,期待与你的下次合作。”
郭永坤虽然与他握了握手,但这种事情可实在不想再有下次。
他知道道恩准备闪人。
至于闪去哪里,就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指不定外面还有人接应。
“郭先生,那就有机会再见。”
“拜拜。
道恩不再多言,带着两名跟班迅速离开。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