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莫名的阴霾,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她忍着笑,怯怯道:“奴家明日便要嫁进高门大户,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不妨事,午时前定将你安然送回。”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来吧,趁廉王还未察觉,那老…家伙,竟然当真不许我入府。”
披了件春衫,蹬蹬蹬跑到院墙下,她板起脸:“不许骂义父。”
“啧。”他不满的哼了声,“小没良心的,你这义父防我跟防贼似的,来了几次,均以各种借口拒绝不说,还命人守着后门。”
幸亏院墙不高,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提,便拉了上来,扑在怀里。
水眸亮亮的,她惊讶道:“你来过?”
凑近轻啄了下嫣红的唇角,他咕哝:“什么破祖制,本来就吃不到,现下连看也不准,毫无人性。”
她红着脸,小声道:“明晚…就能吃到了呀。”
他呼吸一窒,搂着纤腰的手臂猛然收紧。
突然,苑外传来廉王的高呼:
“朝颜——朝颜啊,丫鬟们说你昨天…”
两人相视一眼,如同做错事即将被抓包的孩童般,微露慌张。
“糟,老家伙撞见,怕是要把你关起来了。”
她无奈:“什么嘛…”
利落的打横抱起,他狡黠一笑:“别怕。”
她伸臂圈住他的脖颈:“我才不怕。”
下一瞬,月白的衣袂翻飞,俊雅公子护着娇羞的小姐,稳稳落地。
“朝颜?来人——郡主去哪了!”
一墙之隔,响起廉王震怒的嗓音。
他拽着她,急道:“快跑!”
“哎!不跟义父说一声——”
“没事,我把余四押给他了!”
廉王府正门,余公公面带微笑:“麻烦通传一声,御前总管,来访。”
他们足足跑过一条街,才缓缓停下。
微风吹乱了两人的鬓发,她捂着胸口喘息,却感到满心欢喜。
他抬手,抚过她散落的青丝,正欲说什么——
“芝麻饼——香喷喷的芝麻饼喽——”
街对面,小贩在叫卖着。
她高兴道:“啊,我要吃!”
他看了眼攒动的人群:“你待着别动,我去买。”
“好。”她乖顺的点头。
他并不急躁,排在长长的队伍中,慢慢挪动。
她望着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渐渐地,眸底凝起少许水汽。
确实,曾经的伤,很难消退。
就像生了根的芽,总会时不时冒出头。
前世的纠葛,她与他,一步错,步步错,说不清谁的错更重些。
原本,两个互相伤害过的人,即使解开误会,应该也无法再走到一起。
但是他那么坚定,一次又一次的表明,芽儿不一定非得拔除,还可以慢慢浇灌,直至开花。
她心底的那朵花,早晚能够绽放。
“当心烫。”一只热乎乎的芝麻大饼挡住模糊的视线。
她飞快掩去异色,笑道:“怎么只买一个,刘记芝麻饼可出名了,以前每回领了月例,我都…”
“我知道。”
这话,她听得有些迷茫:“你…知道?”
他倾身,贴着她的耳畔,轻轻道:“其实我们初次相见,并非上元灯夜,而是这小小路口。”
她诧异的微张檀口。
他眸色沉沉,桃花眼泛起温柔的涟漪:
“在这里,我被一个小笨蛋,生生勾走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