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的这头延绵到另一头,冬日的暖阳下,将士们的盔甲闪闪发亮,似一条翱翔的金龙。
最前方的男子,面容冷峻,目光肃穆,本在听身旁的将领禀报什么。
忽然神色微动,扬起手中的马鞭——
啪!枣红色名驹迈开四蹄,风驰电掣。
驭马的男子直盯着人群中的某处,眸色灼灼如暗夜星辰。
囡囡,我回来了。
第五日的傍晚,他依言而归。
她立于寒风中,笑靥如花。
京城。
“要说这新帝登基以来,有三大奇事。”
皇城脚下,最大的茶楼内,赫赫有名的张铁嘴正端坐台上,手边搁着茶盏,侃侃而谈。
下面一群听客兴致盎然。
“第一大。”张铁嘴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下手,“肃清朝政,罢贪官,改律法,手段之凌厉,那是人人称赞啊。”
“对!”众人鼓掌附和。
“第二大。”起身面朝北方,鞠了一躬,“御驾亲征,有勇有谋,灭后梁之威,保大祁安定,实乃百姓之福。”
一中年男子插嘴道:“往后啊,我这商队走货,可放心多了。”
“听说后梁盛产干货野味,成了附属国,是不是说,咱们也能尝到鲜了?”
“哈哈,不错!”
笑闹过后,侧座包间,一名待字闺中的小姐细声细气的问:“第三大是什么?”
张铁嘴嘿嘿一笑:“小姐问得好,这第三大啊,景元帝相貌堂堂,堪称俊美无俦,那张脸,啧啧,据说见过的女子,均春心荡漾…”
小姐拈起帕子掩住羞红的颊:“真的那般好看?”
张铁嘴收起折扇,一击掌心:“可惜,不娶皇后不纳妃,竟连秀女也未选,真是…奇啊!”
“这不是忙着征战吗,或许回来,就要选了呀。”小姐绞着手帕,小声道。
“我看啊。”一轻佻的年轻人低声对同伴碎嘴,“该不会患隐疾…”
“祁军进京啦——”
有人喊了一嗓子,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往城门口跑。
茶楼里的听客们闻讯,扔下银子,一同跟着凑热闹去了。
急得张铁嘴拍案而起:“哎,别走啊——”
某条小巷,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
“小姐,又跟那位闹脾气了?”梦槐试探道。
“没有啊。”恢复女装的苏迎春埋头翻看着账册,柳眉蹙得紧紧的。
唔,不知这几个月,铺子是否按预期的盈利。
梦槐不信:“那为何不随车撵回宫?”
“一堆事儿等着办呢,再说,他都班师回朝了,我还待在宫里做什么。”
何况,她于城外提出分道扬镳时,他也只是笑笑,并无异议。
手中不停的拨弄起算珠,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半垂的眼睫则掩去眸中异色。
其实,她有些忐忑及茫然。
军中虽艰苦,但内心是恣意的,与他相处十分轻松自在。
一旦回了皇宫,过往的一切便如潮水般袭来。
她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身着朱色帝服的他。
先这样罢,让她再逃避一阵。
一连巡查了几家,状况还算满意。
最后踏入春风楼,她与周掌柜对完账,随口问道:“估计需要多久,能赎回所有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