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前路可期(1 / 1)

“以工代赈,方兄弟这名字起得不错啊,以做河工代替单一的赈济,是这个意思没错了!”苏县令说着,便和方云生二人在县衙二堂,等待县丞等人的到来。

南阳县各僚属风风火火的赶到县衙大堂后,心里都憋着一肚子气。这几天为了安抚灾民,合县官吏全都绷紧精神,不敢有一丝放松,生怕酿成大患,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县令大人却突然要求速速他们赶往县衙,说是有事相商,众人不敢怠慢,交代了手中事务,这才匆忙前来。

“知县大人,不知今日请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城南那边的灾民今天又不安分,在下刚刚安抚了一番,眼下怕再生祸端,大人若有钧令,何不派人传话即可?”南阳县丞钟图说道。

苏知县笑了笑道:“钟大人,本县知道你今日辛苦劳累,肩挑放粮重任,你放心,今日所议之事若可成功,你我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安稳休息了。”

“哦?莫非知县大人有什么法子可以整治灾民?”钟图心下一喜,赶忙说道。

苏知县看着县尉、主簿以及县衙六曹长吏都到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诸位近日安抚乡里,赈济灾民,使我南阳上下,太平祥和,多有劳累,苏某在此谢过诸位。”

众人忙称不敢,苏经桓又说道:“说实话,不止诸位,本县近日也是疲惫非常,只觉得眼下不过勉力维持,时日一久,必生祸端。

若不及时想法子整治灾民,一旦有民变出现,南阳恐不可坚守,南阳陷落,我与诸位,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即便侥幸逃脱,失城之罪,我想,不必多说了吧。”

县衙僚属听得此言,全都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人议论,但一股愁云却在堂上。毕竟“久守必失”四个字,在座的诸位也都是听过的。

钟图眼见众人沉默,起身说道:“知县大人引我等至此,想必是已然有了对策,大人高才,我等只是领命前去便是了,有大人在,必可保我等无忧,南阳无忧。”

“哈哈哈,吾今日却是偶得一策,可解灾民之围。这样,我先向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到我南阳,于紫山开宗立派的紫山剑派派主方云生方大侠,旁边这位是紫山剑派大长老,方云华。”

县衙僚属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二人,但见知县大人在堂上坐着,也就没有主动去攀谈,眼下知道了云生、云华的身份,滋滋称奇的同时,也赶忙起身见礼。

要知道这位苏知县来南阳一年多,小门小派上门攀关系的,那是大有人在。但进士出身的苏经桓,从不将宗派中人放在眼里,多是敷衍了事罢了。

如今竟然主动向众人介绍方云生二人,这其中传递出的信息可就耐人寻味了。

在坐的都是县里消息灵通的。南阳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那都是一清二楚。一听“紫山剑派”,众人心中浮现出的便是那一日方云生只身来到南阳县城,于城门下和知县大人达成赈济协议,后来又在紫山安身的事。

更有甚者,知道方云生占了南阳李家的田地,心思便更加活泛一些。难不成,这苏知县今日是为了帮方云生站台的?

要知道在座的都是南阳排的上号的人,说一声地头蛇也不为过。若是方云生能与在座众人都打好关系,便是那李家上面有人,在南阳这一亩三分地上,怕也难动其分毫。

“今日方派主前来,一是有事相求,再者便是为我献上一策,或可解南阳之危…”苏经桓说着,便将方云生提出的“以工代赈”之策,向众人说明。

只见县衙僚属从一开始的轻慢到后面的重视,直至最后的沉思,神色不断变化。苏知县讲完后,没有立即,发问,而是看着众人思考,对自己的一些打算进行打磨和加工。

“诶呀!知县大人,此策可行啊!白河就在我南阳城外,可使灾民从近及远的疏通,朝廷既然已经开始剿除匪患,那灾民的安全也可保证。

白河疏浚后,还可开始修建水车,所得良田何止千亩,此乃上上之策也!”钟县丞首先回过神来,激动的说道。

“不错,我请诸位前来,便是想将我心中的部署说出,请诸位查漏补缺,顺便安排一下职事。眼下虽然已经有了破局之策,但我等还需勠力同心,不可懈怠慢工,以至一招不渗,满盘皆输。”苏知县说道。

听到众僚属皆言此策可行,苏经桓点了点头,开始详细部署具体事宜。一边说着,还一边问方云生如此是否可行,众僚属只当是知县客气。

谁知方云生所言一二皆切中要害,无不是结合眼下事情,已经揣测人心方能看透的东西。众人这才意识都,所谓的“献策”,不是知县大人为了抬举他而编的,而是却有其事。

一连商讨了半个时辰,诸事安排妥当后,苏知县请方云生先在县衙住下,休息一日再回紫山去,让他略尽地主之谊。方云生自然乐得如此,口称“恭敬不如从命”,便随着衙役去西厢房休息了。

待众人走后,苏知县这才缓缓喝了口茶,对留下来的县丞、主簿二人说道:“你二人觉得这方派主如何?”

钟图转了转心思,这才上前说道:“不知其武功究竟如何,但观其年纪轻轻,所言皆切中要害,尤其是对于人心揣摩非常,竟然如一老年胥吏一般,着实是非凡之姿,”

一旁的主簿也说道:“似这种人,若能成长起来,绝非池中之物,南阳一县,恐怕对他来说,还算小了。”

“嗯,你二人所言不错,但我对他的评价还要更高些。那日南阳城下,单骑收徒,是勇;往来收徒百余人,是信;今日献策于我,是智。

这样的人物,莫说一县了,便是邓州又如何?真正的人才,那必然是要在风云际会之处,一会天下英杰的。”苏经桓语出惊人,二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话。

“我知道你们平时都和南阳世家、宗派有所联系,但今日既然见到了真正的英雄豪杰,如何取舍,我希望你们能审慎决定。

若能处理得当,你二人未来也可乘风而起,受用无穷。”苏经桓自顾自的说道,“远的不说,单单靠这‘以工代赈’,灾年一过,你我三人便可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

钟图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苏知县分析一番后,他也发现方云生确实不止他看到的那么简单,但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三人的晋升上了?

苏经桓是进士出身,做满了三年的翰林院修编,下放到地方来混资历的,升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正是看中这一点,县衙众人虽然都是南阳的“人物”,但哪怕是地位最高的县尉,对这位苏知县也是客客气气的,平日里但有差遣,都是无所不从。

其中县丞和主簿二人更是摆明了投效,被苏经桓引为心腹。钟县丞本是邓州的贡生,在州府做过知事,像他这种人,一大部分都是做到县丞就到头了,除非又人推上一把,才有机会升官,到州府做六曹从事。

至于南阳主簿,资历就更为不堪了,只是一个监生,只不过为人练达处事,做了好几年的县衙笔帖式,才被人赏识,升为主簿。这辈子基本没法升官了。

县丞和主簿心里想的都差不多,等到苏经桓做满一任知县,回京任职,以后最起码也是个四五品的官职,只要自己悉心帮辅,等到其发达的那一天,给自己升官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苏经桓看着两人疑惑的样子,心里想着:“到底不过是秀才出身,眼光见识都太窄了。”嘴上却是笑了笑说道:“邓州受灾的又不只我一县,大明朝又不是只有此一灾,你们说我若是将这赈灾之法连着你俩的名字递上去,会如何啊?”

主簿还在思考,钟图却如恍然大悟一番,面色涨红的说道:“若能直达天听,凭着这赈灾之法,我等三人,前路可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