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陛下下了禅位昭书,命钦天监择吉日让太子殿下登基呢。”
苏瑜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宣祈一禅位,意味着她不必再拘于皇宫这一方天地,从此山海辽净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知道了。”
良久,苏瑜唇角噙着笑,低头继续修剪盆栽。
昭姐儿上完课,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就往坤宁宫跑,她气喘吁吁的站到母后面前,喘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母后,父皇真的要把皇位禅给太子哥哥吗?”
苏瑜给她递了杯茶,“是啊,你父皇几时说过的话不认的?”
“没有,没有,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了,儿臣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昭姐儿也并未有特别的情绪,只是觉得意外而已,毕竟她的父皇正值壮年,在这个时间段禅位给太子,自古可是从未有过的。
与此同时,早朝上发生的事也传出了宫去,一整日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
傍晚的时候宣祈回了坤宁宫,苏瑜快步向他走过去,脸上露着温柔深情的笑,“臣妾恭迎陛下。”
宣祈纤薄的唇角勾起弧度,牵过她的手道:“今日的皇后与往日大有不同,看来朕做的决定并未有错。”
苏瑜扑到宣祈怀里,闷闷的发声:“陛下舍得么?”
这是在问他舍不舍得那个位置,毕竟那个位置可以拥有天下一切权力。
拥着她走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坐着,宣祈微微叹道:“当初登上这位置,也只是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乱政之苦。如今海宴河清,朕不说做到十分,至少也有八分。而且衍哥儿是朕一手带大的,他自幼学的就是帝王之术,相信他不会让朕失望的。”
苏瑜徒然想到宣瀚成婚那日,在回宫的路上,她好像说过她想晗哥儿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宣祈才做这样的决定?心里暖暖的,试探性的问,“阿祈,衍哥儿登基之后,咱们是不是要去北国看晗哥儿?”
宣祈多年不变的宠溺眼神落在苏瑜身上,“嗯,朕当年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看遍五湖四海,自然要兑诺。”
“那要不要提前给晗哥儿放个消息?”苏瑜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必了,该知道的时候,他会知道的。”
晗哥儿能稳坐北国王座,相信这些年的磨练早就将他造就成一个有段的君王,不必他刻意做什么,晗哥儿肯定会发现的。
钦天监将禅位的日子定在半个月之后,本来还有个好日子是在三个月之后,半个月之后有些仓促,但陛下执意定在半个月之后,礼部也不敢说什么,开始匆匆着手准备。
新旧更替的这场盛事,宫里宫外似乎都极为平静的接受着,应对着,也并未出现什么不适的争论,就像这仅仅只是一场很平常的事,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岳云眉往宫里递了贴子,进宫后见着苏瑜头一句话就是问:“阿瑜,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了?”
这件事也仅仅只有她与宣祈知道,或许身边几个丫头知道,但她们都不是多嘴的性子,于是她疑惑的看向岳云眉,“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又好像反应过来似的,“哦,是不是你家世子爷告诉你的?”
她能想到的,就是宣祈有可能告诉萧景仁。
岳云眉叹了口气,“不是的,我只是突然记起从前你提过,阿瑜,你不会是在陛下面前提了这件事,陛下才做出禅位的决定吧?”
她可没有明确说过,只是宣祈此举也着实为她着想,苏瑜想着想着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抑不住,“你就别瞎猜了。”
岳云眉斜了她一眼,酸酸的道:“瞧你这唇角,压都压不住,哎……。”
苏瑜老脸一红,嗔怪的瞪着岳云眉,“一把年纪了,还爱开玩笑。”
半个月之期很快就到了,那一日苏瑜站在城楼上,望着前方大殿上新旧交替,随着宣祈往龙椅旁边一站,宣衍坐在龙椅上接受众臣朝拜,禅位大典算是结束了。
忙碌整日后,宣祈退却一身威严的龙袍回到坤宁宫,一把将飞奔而来的苏瑜抱住。“皇……,不,现在该称太后娘娘了,这般急切倒叫朕多年未见了。”
苏瑜闻声,耳根子瞬间就红透了,耳垂那里就像两粒熟透的樱桃,“老不正经的。”
‘老不正经’的人弯腰将怀中之人打横抱起,殿中其他人很识趣的退了出去。他将苏瑜搁在软榻上拥着她入怀,“你想几时离京?”
“只要陛下,不,只要太上皇把事情交待清楚,咱们可以随时启程。”此刻的苏瑜,心思忽然像少女一样雀跃,很是期待他们离宫离京后的日子。外头广阔的天与地,似乎都是向她招手了。
“除了瀚哥儿,昭姐儿晏阳和灏哥儿都带上吗?”
宣祈问。
“嗯,带上吧,反正两个孩子现在能跑能跳了,留在宫里我也不放心。”
“好,都听你的。”
这一大家子准备离开皇宫了,宣衍知道后心中很是不舍,但他现在是皇帝了,不能轻易把情绪都写在脸上,虽然很羡慕父皇和母后能去看看山高海阔,但他又很清楚,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做。
已经是皇后的夏夙走到他身边,轻声笑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朕就是想着父皇母后一离宫,整个皇宫就要安静下来了。”这件事情宣衍没有瞒着夏夙,“倒有些不习惯。”
“父皇和母后又不是不回来,他们只是出去走走罢了,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宣衍很清楚,此去北国路途遥远,他们又不是直接前往,而是游山玩水前往,去到北国可能都要个一年半载,然后再留在北国多待一段时日,再一路回大唐,估计没个三四年,是回不来的。
彼时瀚王府里,宣瀚和南笙也在就此事展开讨论,“父皇可真是洒脱,皇帝都说做不做了,唉,不过摊上我母后那样的人,父皇这样决定也是能理解的。”
“此事我有些想不明白,父皇正值壮年,为何要禅位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