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何三娘所说的那几个捕快肯定是从王有康家离开的,怎么又这么巧去找向家是非去了。现在家里二叔伤势好不容易要痊愈了,可不能再出错,二婶母又为啥了一条腿,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碧青简单与张里正交待了两句,便撒腿往向家跑。
“我跟你一起去。”
张里正在碧青身后喊,奈何他年纪大了,跑不过小梨,只得在后面追。
一柱香以前,二柱媳妇艰难的到了何三娘家,用二两银子买了她家的肉和米菜,还说家里有客,想请何三娘到害里帮帮做午饭。何三娘是个爽快人,没计较二柱媳妇从前有多张狂的性子,便跟着她回了何家。
可乡下人嘛,对那些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充满了好奇,总想多几句嘴知道个详情。看着二柱媳妇拄着拐杖,也不似从前那般嚣张,便试探着开口,“弟妹呀,你这腿在哪里摔啦?”
她就知道乡下这帮妇人们闲不住嘴,可二柱媳妇在回荷花村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说起来真是冤枉,那几天娃他爹不是在府州看病嘛,我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是劳心劳神,那天去给娃他爹抓药的途中,不小心就被马车给撞到了,那轮子硬生生从我这腿上给压过去,我这腿当场就不成了。”
何三娘先前还很兴奋,但一听到二柱媳妇的腿是被马车轮子给压的,当场就脸色大惊,“哎哟,那不知道得多疼哦,弟妹你真是受罪了。”
何三娘的话多少还有几分真情在的,二柱媳妇心里舒坦了些。她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断的,也知道丈夫不会把腿断的事情说出去,他也丢不起那个人。这会子她给了何三娘一个合理的理由,很快整个村子都会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家男人抓药才伤的腿,想笑话她,就得掂量掂量。
此番随碧青回到荷花村的本该是两个普通的使役,可是临行前不知道为什么,让二皇子殿下换成了两个钦差卫队中的人。何二柱两口子是不知情的,碧青却是清楚。
回到何家宅子,两个卫队中的侍卫坐在长凳上吃茶,福哥儿在院墙下捡石子儿玩儿,懂事的顺女看着阿娘和何三娘回来了,立即迎上去,“阿娘,三婶子。”
“顺女啊。”何三娘伸手摸了摸顺女的头发,“我怎么觉得几日不见,顺女长得水灵儿了?”
能不水灵儿吗?驿馆里吃得好,住得好,这辈子都没享过那么大的福,二柱媳妇尴尬的笑了笑,“嫂子你过奖了,顺女,还不把你三婶子手里的篮子接过去?”
顺女立即乖巧的伸手接过何三娘挎在手腕上的篮子,转身朝厨房走去。
很快三人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袅袅的炊烟从烟囱里飘上天去。二柱媳妇伤了腿不便来回奔波,就只能坐在灶下烧火,何三娘为主,顺女打下手,也算是井然有序。
何三娘不时用眼睛瞟向外头那两个坐得板直喝水的男子,看着挺瘦,但总给她一种惹不起的感觉,“弟妹啊,你这客人是干什么呀?瞧着好气派呢。”
二柱媳妇很想说这是公主殿下身边侍候呢,送她回荷花村,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多让人羡慕啊!可有了自己腿断这个前车之鉴,她就是心里再虚荣,也不敢造次了。
“我们在府城里遇到了贵人,你瞧瞧我这又是腿伤,娃他爹又动弹不得,那贵人便让他们和小梨一起送我们回来了。”
“小梨也回来啦。”
话题一扯到小梨,何三娘眼里的笑怎么都藏不住,“小梨小时候太瘦了,还以为她养不大呢,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这么好的福气,对了,怎么没看到小梨人呢?”
“她上回回来是住在张里正家的,说是要到他家去看看。”
上次回来宁愿住在张里正家也不愿意住向家,这回居然还和向家两口子一起回来了,何三娘不信这其中没有猫腻,只是她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再要说肯定要惹二柱媳妇不高兴了。于是她将话题往别的地方扯:
“现在你和二柱的腿脚都不便,福哥儿又还小,是不是要把燕妹从她外祖家接回来,也好给顺女搭把手照顾你们俩。”
不用何三娘提醒,二柱媳妇也打算这么做。现在她的一条腿给断了,不比从前好时干活顺利,家里自然还是多个劳动力好。而且小梨给了他二叔银子,肯定不少银子,否则不会轻易就拿出十两银子出来。有了这笔银子,也不愁养不活燕妹。
“嫂子你说得对,我正打算明日派人就到我娘家去传信儿,让他们把燕妹给送回来呢。”
二柱媳妇头一胎生的顺女,虽然是个姑娘家,但好歹是头一胎,二柱媳妇对她尚算不错,可是二胎还是个姑娘,她对燕妹的态度可想而知了,好在三胎生了福哥儿,但她依旧没停止对燕妹的讨厌。
“这下好啦,你们一家子,总算是要团圆了。”
何三娘笑笑,心里却对二柱媳妇十分鄙夷,她对燕妹不好的事全村谁不知道?哪回不想看到燕妹都将她送到她外祖家去,然后家里需要人干活儿了,就把人给叫回来。做阿娘的,能狠心到这个地步,也真是不容易。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二柱媳妇一边敷衍着,一边腹诽:这婆娘话可真多!
何三娘把米淘下锅,转头又切上了菜,那块肉是去年的腊肉,这个时候家里有腊肉的很少,更难道今年因为税粮的事家家户户光景都不好,别说新鲜猪肉,有腊肉吃都不错了。
“向二柱在不在家?”
厨房里的饭香味儿刚刚飘出来,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声来者不善的喊叫。
二柱媳妇立即从灶上站起身,拄着拐走出灶屋,看到有田季在内的四个捕快前前后后走进院门。二柱媳妇当即脸色就吓得惨白,何三娘更是惊得连菜都不会切了。
赵甲等人一进院门,便将这院子左右都看了一遍,自然也看到了坐在不远处吃茶的钦差侍卫。赵甲仗着自己是县衙捕头王千的心腹,以为这院子都是寻常百姓,自然都没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