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心里有些松动,但一想到涂家家大业大,届时真要敷衍她宋家,找上门去理论便是。思及此,向氏的心又坚定起来,“咱们家是什么人家?你既心中清楚,那就该息心待嫁,你学识也得三五个,也没好好学过规矩,按说要是没进京,就该配个贩夫走足,现在能配个富贵人家的庶子,我的女儿哎,咱们也算是高攀啦。”
这句话要是换个时间,换个人,宋春花很愿意与阿娘一起说这样的风凉话。可火星子是落在自己脚背上的,痛的是自己,这滋味儿可就又不一样了。她心里笃定阿娘是为了那三十抬聘礼要把自己卖了,眼下也能确定实在是说不通。
“阿娘,您要真把女儿的将来交付到涂家去?”
听着宋春花不阴不阳的声音,向氏道:“那是个好人家。”
宋春花深吸了口气,折身而去,留下一抹忿忿然的背影给向氏。
向氏也无耐,“这个丫头,真是从小被我给宠坏了,既给自己能谋个好前程,又能给宋家长脸,怎么就不乐意呢?”
宋春花从向氏屋里出来,胸口憋着一口气实在没法疏解,只得走出大门站在大街上。看着南来北往的人流,心里的憋屈就像泄了口的河水。这事是孙嬉起的头,就是她让涂家用三十抬聘礼就把阿娘的眼睛给遮住了,看不清她嫁进涂家后未来的日子有多艰辛。
可是现在怎么办?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大不过规矩和礼法去。
都怪孙嬉那贱人,就算将来她要嫁到涂家去,留在宋家的时候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徒然看见宋家隔壁与她同岁的姑娘林柔,称柔娘的女子提着篮子走出门。因为打过几次照面说过几句话,宋春花也真想结识她,所以在她面前很是收敛信子,从表相上看她俩是很合得来的。
“柔娘。”宋春花心里一阵算计之后,一个歹毒的阴谋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林柔听到有人喊她,驻足回眸,见到是宋春花,笑道:“春花,是你呀。”
“是我,好巧啊,我刚出门就见到你,你要去哪儿?”宋春花一张脸没什么特别,但惟独那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
“哦,我阿娘让我去米铺买米。”林柔是宋家隔壁的三女儿,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她自从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也很是疼爱,所以没什么心眼儿,见宋春花很热络的待她,她也很热情的回报。
“我陪你一起去吧。”宋春花主动挽起林柔的手,亲热的往前走。“你平常都是在哪间米铺买米的?”
“在东升米铺。”林柔又道:“春花,你平日出门不都带着女使吗?怎么今日不带?你可是千金小姐,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她平常是喜欢讲排面,特别是在林柔面前使唤丫头,摆摆架子,让她很有优越感。
“哦,今天我想自己走走,这不有你陪着我嘛,有能什么事?走吧。”宋春花拖着林柔往前去。没走多远后又徒然道:“柔娘,我们家吃米都是在桃源楼边上的鸿升米铺买的,那里的米煮出来的饭又香又软,要不是我要控制体重,每次肯定不是添半碗而是添一碗。”
林柔的祖母因为病重的缘故,胃口一直不好,只能进得下熬煮的米汤,大夫说要是能吃进稀粥就好了。就想着那鸿升米铺的米真有那么好,是不是祖母也能进得下了。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么?春花,那你带我去那里买米。”
这么容易就说通了,还倒把宋春花给吓了一跳。林柔应下的原因她懒得去猜渡,只要能跟她走就是。
今日宋鑫不当值,约了友人在桃源楼一起雅集。宋春花记得有一次她与哥哥出门正巧碰到林柔,林柔只看了哥哥一眼,那脸水红得就跟村里下了蛋的鸡屁股似的。当时她还想要是林柔能嫁给她大哥做她嫂嫂该多好?又想林柔家只是普通的小门小户,父兄虽然吃着衙门饭,但一年能得几个钱?哪里能给得起像孙嬉那样的嫁妆?
但如果林柔给她大哥做妾就不一样了,不仅能给孙嬉那贱人添堵,还能给自己报仇。并且林柔生得小家碧玉,她大哥没理由看不上的。
在大街上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二人才来到鸿升米铺。
林柔在铺子里买米,宋春花在外头想辙。
想什么辙呢?想怎么才能让林柔与大哥宋鑫见上一面。眼看林柔就要买好米,宋春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鸿升米铺前的两阶石阶,她突然有了主意。
林柔买好米见着宋春花在门口,开口喊了一声,“春花。”
宋春花转身冲着她笑,然后抬脚踩上石阶。突然,她脚下一滑,身子往前摔去。
“啊呀……。”
伴随着宋春花的一声惨痛,林柔吓得脸色苍白。
“春花,没事吧。”
宋春花捂着脚踝,痛得五官都扭在一起,“糟了,我的脚踝崴了,好痛啊。”
“那怎么办呀?这片我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大夫。”林柔都要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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