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孙妨,无数的疑惑和质问积在胸口,全化作满腔愤怒夺口而出,“他是个瘸子,妨姐儿你眼瞎吗?你再看看这破落的院子,哪点儿配得上你堂堂孙府的大家闺秀?”
“女儿不嫌弃。”
孙妨说完,用力的握了握江寅的手,江寅暖心的回望她,这一幕在蒋氏眼中很碍眼。
蒋氏冲过去将江寅推开,将孙妨粗鲁的扯到自己身边,那边江寅没站稳,一屁股狼狈的坐到地上。
“寅哥哥……。”
孙妨要去拉,蒋氏将她拽得死死的,“他给你灌什么迷昏汤了,高门显贵的良妾不做,非得要留在一个瘸子身边吃糠咽菜。”
“良妾也好,贵妾也罢,都是妾,不是妻。”孙妨甩开蒋氏,与江芯一并扶起江寅,“阿娘,我现在想通了,我想做寅哥哥的妻,只要他对我好,能给我平静的日子,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蒋氏愤怒的粗气频喘,颜妈妈赶紧扶住她。
江寅担心蒋氏真有个好歹,忙拱手表真心,“伯母,小侄是真心喜欢阿妨的,小侄发誓,这辈子只会对阿妨一个人好,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你住口,谁是你伯母。”
江寅与孙妨情比金坚的样子大大超乎蒋氏的意料之外,她只是来接孙妨离开这个破败的院子,可没想到他们会给自己上演感情大戏啊!该怎么办?眼下见孙妨铁了心的样子,她要怎么让这两人都死了心,一个高嫁,一个另娶?
“知道为何我方才说我家阿妨只能做妾吗?”蒋氏决定换个套路,只要能把这两人分开,也怪不得她要亲揭孙妨心里的疮疤了。
颜妈妈意识到蒋氏要说什么,这毕竟有外人在场,真说出妨姑娘不要做人啦,颜妈妈实在不忍也无法理解,小声劝解道:“三太太,咱们把妨姑娘带回去就是了,旁的不用说太多,妨姑娘的名声要紧。”
孙妨也知道阿娘那起头的话是什么用意,对于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也心知肚明,只是连个下人尚且会为她顾忌,而她的亲阿娘,居然想当众揭她的疮疤,把她剥光了给别人看。
蒋氏以为找到可以要胁孙妨离开的筹码,神态倨然的望着她,“你走不走?”
孙妨也倔强的抬头,“跟你回去可以,但寅哥哥到孙府提亲,你不准拒之门外。”
“你在逼我。”蒋氏觉得自己深受伤害,她掏心掏肺的为孙妨好,为什么她要用嫁个瘸子的方式来惩罚她?
“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您为什么要阻止?”
这一刻,蒋氏觉得孙妨病入膏肓,她肯定是中了江寅的毒,否则优秀如孙妨,骄傲如孙妨怎会看上一个穷瘸子?作为阿娘,她要救救她,绝不能让她因为现在的执迷不悟造就后来的追悔莫及。毕竟真正的孙妨是什么样儿,她的女儿,她最清楚。
蒋氏头微偏,看向她认为一副虚伪的模样的江寅,“知道为何我说我家阿妨只能做妾吗?因为她被人破了身子,她已经在成婚前被别的男人糟蹋过了。”
“三太太……。”袁妈妈无法阻止。
“阿娘,你……。”孙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竟真的当众揭她的疮疤,让她再次体会到深痛。“我是你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尤氏是知情的,她可以理解蒋氏想让女儿嫁入高门的人心,但想拆散孙妨和江寅,居然用这么冷酷的方式,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她没理会孙妨被揭露疮疤后的痛苦和窒息,只冷笑着看向江寅,“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姑娘,贩夫走卒都不会娶进家门为妻,难道你心里就不咯应么?”
江寅总算理解方才在马厩那里,孙妨提醒他说的那番话了。有这样的阿娘,不怪孙妨从前心有怨怼,事事想高占一筹。此时,他只有心疼,心疼这个可怜的姑娘。
他伸手将孙妨揽进怀里护着,神情严肃看着蒋氏一字一句的说,“就算伯母是阿妨的阿娘,我也不准你这么伤害她。婚前失贞又如何,我不乎,况且这个责任难道只有阿妨一个人背负么?这对她是不是极不公平?我无畏指责伯母你什么,只是希望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拿来伤害防妨,你不心疼她,我心疼她。”
“你一个瘸子,嘴巴倒是挺会说,你是不是就靠着这两张嘴皮子想攀上我们孙家?”蒋氏没将江寅那番真挚的话听进去,而是反责他,“不准再说这些花言巧语骗我女儿,她连自己的清白都失去了,身上没什么是你能图的,我请你放过她行不行?”
“伯母不信小侄的真心么?”江寅觉得蒋氏胡搅蛮缠,“那小侄要怎样做才能让伯母让阿妨许配给小侄?”
“你是个男人,不可能不在乎未来妻子的清白。”蒋氏深吸了口气,目光在这小院中转了一圈,真是越看越寒酸,她只想快些离开,不然这些的寒酸气会染在她好看的衣料上,“我也不知道妨姐儿怎么就鬼迷心窍突然要跟你,但我是她阿娘,我比你了解她,只要她跟我回去,很快就能忘了这间破败院子,忘了你这个嘴皮子利索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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