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溶恨蒋氏嘴快,恼自己嘴慢,这番动听的话本该由她张嘴的,末了只能接接蒋氏的尾巴话,“三嫂嫂说得不错,咱们都该向前看,妤姐儿母女两个都已经住在娘家了,咱们还能不齐心让她好么?”
周老太太满腹的伤感因着这几句贴慰的话冲淡不少,她瞧着一屋子的贤子孝孙,想着就若她当即去了,也该无甚憾事。
“看着你们个个都是好的,我这心窝窝里都是暖的。”
这个时候谭氏觉着苏瑜不执一言,她也无权发言,但做为孙家的嫡亲孙媳妇,自己是最有权发言的。“祖母,这样新旧更替的好日子咱们说点高兴的吧。妤妹妹会好的,娴妹妹天姿灵秀,肯定也会遇着更好的良人,您瞧娴妹妹这般的花月容貌,配上头上这枝鸢头流疏钗,是不是特别的招人怜爱?”
众人脸上又都有了笑意和喜庆,孙嫣与孙娴挨着,她自打进门就一直盯着孙娴头上的一支鸢头流疏钗瞧,那支钗颜色俏丽,流疏上的珠穗子晶莹剔透,可不像是一般的货色。
“娴姐姐,你这钗真好看,不知是在城中哪家饰铺买的?”
孙娴抬手扶了扶鸢头流疏钗,脸上掠过几许羞涩,她这反应落在孙嫣眼中则是得意和炫耀,十分刺眼。
“这钗并非是饰铺里买的。”孙娴没说好意思开口,余氏替她应道:“这钗是岳家四姑娘送来的年礼,我瞧着好看,娴姐儿又经历了前些时候的糟心事,就让她带出来换个心情,讨个吉利。”
岳家四姑娘?
知道的抿嘴不言,不知情的纷纷就猜测起来了。
蒋氏没沉住气,开口问,“京城姓岳的人家不少,咱们家这条街的街尾就有个岳家,我记得那岳家是山西人,祖传手艺花生芝麻汤,就在排头的地方有间铺子,铺面不小,莫不是那个岳家?”
那岳家虽是家中婆娘做掌柜,但也是有儿子的,莫不是余氏舍了王家,将就了商户岳家?一想到孙家二房女婿有可能是个商户,蒋氏心里别样的讥讽和安逸。
余氏假装没见到蒋氏眼中划过的兴灾乐祸,而是说:“那个岳家我倒是知道,先前我还去吃过花生芝麻汤,味道是真的好呢。”
“这么说不是那个岳家?那是哪个岳家?”蒋氏被余氏吊足了胃口,余氏越不说她越想知道。
“瞧瞧,二嫂嫂这关子卖的,三嫂嫂都等不及了。”孙玉溶笑出声。
“是宁威将军府的四姑娘,叫云眉的。”
余氏的声音不高不低,她看似平淡的表情平淡的话,却在蒋氏和孙玉溶心里砸起个大窟窿,宁威将军府是什么门第?孙家想要结交也还差几杆子呢,怎的孙娴就那样好运给结交上了?
“呵呵。”蒋氏再看余氏平淡的表情就觉着她故意卖关子,她是在她面前炫耀呢,“娴姐儿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结交了岳四姑娘那样的贵女,不知什么时候也让你的两个妹妹引荐引荐,咱们在京城又没什么亲戚,多认识几个姑娘也多几个玩伴不是。”
蒋氏明着在捧孙娴,暗里使的什么心思谁都清楚。
偏偏孙玉溶不甘落后,上赶着附和,“可不是,切不可忘了把你嫣妹妹和婉妹妹带上,姐妹一多才热闹嘛。”
孙玉溶语声一落,蒋氏干笑着一张脸,周老太太很替这个幺女害臊,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巴结也找错了对象。
“这你们就找错人了,娴姐儿能结识岳四姑娘还是因着瑜姐儿的关系。”
苏瑜?这事怎么又与苏瑜扯上关系了?
孙玉溶脸上笑颜褪尽,想着怎么哪儿都有苏瑜?她怎么就这么的阴魂难散?不免眉头微蹙,渐渐黑脸。
蒋氏也噤了声,抿咬着嘴唇,捧错了人,觉得脸被人打了似的又臊又疼。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玉溶小声问。
周老太太说:“他们不知情你该是晓得的,当日在上河县,岳家的姑娘和霍家的姑娘一起去看宋老太师,在游览胜景时迷了路,又逢大雨,正巧遇到瑜姐儿,这才结下缘份。两个姑娘又在梧桐山庄住了些时日,这缘份就更深了。此次到了京城,几个小姐妹自然要处处叙旧,这才走动起来。”
孙玉溶这才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但当时满城都闹开说岳家和霍家的姑娘是被山匪给劫走了,后来不知怎的事情又很快平息下去,接着不久阿娘就说要提前进京。
“我倒将此事给忘了,瑜姐儿能得此机缘,当真好福气。”孙玉溶酸溜溜说了句,便不再拿眼看苏瑜。
周老太太也觉着在此事上若苏瑜能帮着引荐,正是令她们姐妹和睦的好时机。她拉起苏瑜的手,慈怜的笑道:“瑜姐儿例来是个有心的,定不会忘记家中姊妹,开了年若她收到花宴贴子,便叫你们姐妹一起去凑个趣儿。”
周老太太话里的语重心长苏瑜是听懂了的,或许外祖母觉着借着引荐之事能拉近她与这几个表妹们的关系,那真是大错特错了,故在此事上她并不打算让步,但脸上还是应承,“是,外祖母,阿瑜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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