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呢,苏玫气得面目狰狞,胸口像是被人剜了心般难受,她咬着牙开口,“阿娘,此事媳妇做不得主,还需等大爷回来再定夺。”
姜太太也清楚此事苏玫不能抓主意,今日叫她过来告诫一番,也只是提前给提个醒,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别到时霖哥儿应下来要死要活,难看得失了体面。
“那就这样吧,等你和你家大爷商量好了,再过来回话。”
苏玫憋了一肚皮闷气走出姜太太的上房,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连着将屋檐下几个花盆全踹碎了。采云吓得脸色青青白白,张了张口,却是不敢吭半声。
夜幕降临时候,沈重霖带着满脸得意回来,今日在宫里他受了皇帝的赞赏,下午又被同僚拉去吃酒奉承,他这心跟飘在云里似的,安逸得无法言明。
只是他前脚刚踏进院门,就听见正房里传出呜呜的哽咽声。
是小苏氏在哭,莫不是又在阿娘那里受了委屈?
几步踏过敞院,撩帘进了屋,屋里也没点灯,但隐约能见到小苏氏趴在床上哭得伤心,贴身丫头采云陪着哭。
“这是怎么啦?”沈重霖问了句,平日里他最不爱听小苏氏与阿娘的是非,他夹在中间左右难为。
沈重霖一出声,采云跟回过魂似的立即将风烛点上,让沈重霖看清了苏玫一脸的委屈和泪痕。
苏玫见着沈重霖,像是见着救星一般,立即扑过去,先是扑到他怀里,“大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家就都要没了。”说完,从沈重霖怀里滑坐到地上。
沈重霖听得稀里糊涂,想将苏玫拽起来,苏玫却像浑身没骨头似的怎么拽都起不来。沈重霖只得蹲到她面前,“阿玫,好好的,说什么胡话呢?可是又在阿娘那里受委屈了?我一直跟你说,阿娘没坏心,就是有些任性,咱们作为晚辈,忍忍就过去了。”
“不是,不是。”苏玫揪着沈重霖的衣裳,嗅到他身上有酒味儿,这酒味儿中还掺杂着些胭脂味儿,这些味道刺激得她脑袋无比清醒,但她此刻不敢闹,怎么处置二房一家才要紧,“大爷,二爷来了,二爷一家子全来了。”
一听这话,沈重霖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在京城安身立命,叫亲兄弟在穷乡僻隅吃苦受罪,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而且这宅子是卖了老宅买来的,兄弟没分得任何好处,多多少少这令他心头有点愧疚。
先前不让兄弟进京投奔,也是想着自己前程不济,来了只会拖累,如今景况不同,他自认前程似锦,恩宠不断,兄弟再来投奔,他多少能照顾得起。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沈重霖并未有多大过分的反应,只说:“来就来了,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
苏玫怕沈重霖误会她容不得人,赶紧哭诉道:“大爷,并非妾身容不得人,您不知道,弟妹她有喜了,快生了,本来在咱们家挤挤也就行了,我定会安排得妥妥的,可是阿娘,阿娘竟然说要将城外的两个小庄子卖了,把咱们现在住的宅子也卖了,凑够银两开春后买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届时各住各院,谁也不碍谁眼。”
“什么,卖庄子和宅子?”
一看沈重霖的反应,苏玫就知道他也是不愿意的,赶紧挤泪委屈万分,“这京城物贵价高,大爷的俸禄刚够咱们一家的开销,逢年过节添衣添物,下人使役打赏,还得倒贴,好不容易城外置办了两个小庄子能有些进项,好叫咱们日子过得松泛点儿,若真叫阿娘的主意给卖了,二爷那个人大爷也清楚,又添了好几张嘴,这日子可怎么过哦。”
苏玫的话句句在理,他虽然在皇帝面前有些恩宠,但自己的体面也不能不顾啊。
“阿娘真是糊涂,她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吗?”不怪苏玫委屈伤心,连他内心也升起一丝怒气徘徊不定。沈重霖看着苏玫头上有支禁步,此时已经快从发间脱落了。
“是我不真气,是我不真气。”苏玫又突然自责起来,“若不是阿娘顾及弟妹的肚子,肯定不会损害大爷的利益去填补二房那个无底洞。”
在子嗣上沈重霖的确有些着急,但他却从未想过去催苏玫,但阿娘就不一样,为此事老叫苏玫去她跟前立规矩,每次都弄得苏玫受尽委屈。他伸手将苏玫拥在怀里,“不怪你,咱们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
苏玫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暖,偏沈重霖拥着她,那胭脂味儿在她鼻息间更浓冽,又让她眉头一拧,“大爷,怎么办啊?”
“没事,我现在去找阿娘,和她说清楚,那小庄子是万不能卖的。”
“妾身与大爷一起去,咱们夫妇一体,阿娘心疼二房,大爷也是阿娘的骨肉呢。”
沈重霖十分认同苏玫的贤惠,尽管当年娶她时闹出了些风波,但他从不后悔娶了苏玫。
沈重德已经醒了,万氏服侍他吃了些粥,嘴巴有了力气,就开始说要收拾那将他揍得躺在床上的守门小厮。
得知人跑了,气得就要起床追,奈何浑身疼痛扯着他,叫他不敢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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