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孩子哭得这样伤心,苏瑜忍住在回忆里的心酸悲痛,安慰他,“我没有讨厌你,我没有讨厌你。”
“那我能喊你阿娘吗?”侍候她的嬷嬷告诉过他,很多人想做她阿娘,可是阿爹都不喜欢,他也不喜欢。
苏瑜无可奈何的望着他,“你不是已经在喊了吗?”
阿晗怯怯的看了眼袁嬷嬷,又看向苏瑜,目光里满是不确定和狐疑。“真的可以吗?”
苏瑜点头,阿晗的眼里立即透露几分期待和兴奋。
他有阿娘了!
袁嬷嬷此刻颇为自恼,她好端端开这玩笑干什么?
万一这孩子要留在梧桐山庄,姑娘拖着这么大个孩子再怎么找婆家哦?
想到此,袁嬷嬷悔自己自煽两个大嘴巴子。
“姑娘,三思啊……。”传出去可不好。
苏瑜摇摇头,笑道:“多谢嬷嬷给了我这么大个孩子。”
“哎哟,你倒有心消遗我,要是让孙家老太太知道,还不得把我这两张嘴唇子拿针缝起来。”
还真可有可能。
现在最操心她的亲事的人应该就是孙家老祖宗了吧。
苏瑜得了个儿子,阿晗又叫了好几声,干什么前头都要喊‘阿娘’。
他喊一声就刺激袁嬷嬷一下,惹得苏瑜哭笑不得。
但自从叫她‘阿娘’开始,苏瑜发现阿晗有小孩的样儿了,她看得出来他很高兴,那种欢快是天性,装不出来。
马车进城后停在锦绣坊后门,洪掌柜只多看了一眼阿晗就眼观鼻眼观心在前头引路至后院。
袁嬷嬷带阿晗在院子里赏洪掌柜在吉祥缸中养的几尾鲤鱼,苏瑜接过洪掌柜递上来的账本,扫了几眼后说:“这个月的售账倒比上个月涨了不少。”
“东家有所不知,多出来的售账乃是上下河县两县的公子小郎们为京城娇客嫣如小姐订的头面手饰及衣裳。”
“嫣如小姐在这儿?”一年前她亲自去了趟浏河码头看丝货,轻车从简,租了渔家简船出行。偶遇天东雨,且简船冒水。是嫣如小姐的楼船路过救了她,这便结识下了。
这位嫣如小姐很不简单,那一世在京都时就听说一向不近人情的摄政王都是她茶席上的常客。她无缘知真假,重活一世更不敢因着好奇冒然前去确认。
“嫣如小姐的花楼船本该前日就到上河,听说她偶感风寒就停船歇下了,估计要过几日才到上河罢。”
上次她与嫣如小姐同船几时,也算是有些交情。
苏瑜低头继续看账本,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
县老爷的寿宴在傍晚开席,苏瑜带着阿晗离开锦绣坊去街上闲逛。
说起来上河县下河县隔得远,其实很近。一条长街贯穿两县,中间以座同根桥为界,桥这边为上河,桥那边为下河。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各色吃食商货琳琅满目。阿晗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牵着苏瑜,从未有过的安逸自在。
“阿娘,我想吃糖糕。”
阿晗又开始要吃的,苏瑜有求必应,正拉着他往那糖糕店去,袁嬷嬷拦在前头,“姑娘,阿晗已经吃了不少零嘴,晚上还得吃饭呢,他人小,吃多了不好克化,积食可要出毛病的。”
苏瑜赞同袁嬷嬷的意见,温和的目光下移,“嬷嬷说得对,吃多了不好克化。不过我们可以买走,晚上当宵夜吃。”
只要是苏瑜说的,阿晗都赞同。
两人高高兴兴去买了糖糕,一出来就听见有人喊苏瑜。
“这不是我大嫂嫂嘛,两年多不见,不成想竟在今日碰见了。”
这样轻浮的声音苏瑜曾听了几十年,如今再不愿想起也还是忘不掉,转过头来,果真是沈重霖的弟弟沈重德。不过怎么遇到他呢?那一世沈重霖中了进士,应该是在去年就举家进京了。
沈重德今日进城是来参加县老爷的寿宴,如今他大哥哥沈重霖中了进士,已去朝中当职,他二妹妹沈菡又嫁给了小衙内,与县老爷家是骨肉相连的姻亲。有了这层关系,他逐渐在上下河两县的二世祖中脱颖而出,成了谁想得都得掂量几分的主儿。
“沈二爷,我家姑娘已你们家再无干系,你可别信口雌黄,胡乱喊人。”袁嬷嬷皱眉出声提醒。
沈重德轻轻的白了一眼袁嬷嬷,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一个老虔婆,滚滚滚一边儿去。”
跟在沈重德身边的一个二世祖说:“这就是当年被你大哥哥休出府的大苏氏?这般美貌风姿,你大哥哥怎么舍得放手?若是我……。”
“若是你怎么样?”又一个二世祖流里流气的问。
“若是我,肯定关在屋里日夜不歇的疼爱……,哈哈哈……。”
“呸……。”袁嬷嬷啐了口口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姑娘,咱们快走,别污了耳朵。”
沈重德再次拦在苏瑜面前,苏瑜有些不悦,这个沈重德那一世她可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这辈子多看他一眼都恶心得很。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想和大嫂嫂你叙叙旧。”沈重德猥琐的目光在苏全身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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