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玉皱眉，“爹爹，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奏？”

“五日前。”

之玉思考了片刻后，点点头道：“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呗。”

“咱们此次攻西夏，派了十几万宋军，多他一个也不多。”

“爹爹，你一会就派人通知他，让他收拾行李，明日随大军一同出发。”

见之玉答应得这么干脆，赵祯有些担忧的道：

“你这些年遇到过的刺杀不少，这些刺客虽查出来与汝南郡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但我总觉得，他们对你不安好心。”

“让他去战场，我怕他暗中对你使坏。”

之玉宽慰的笑了笑：“爹爹放心便是，我身边有暗卫，无论他出什么招，都伤不了我。”

“再说了，大哥这个人向来识时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清楚。”

闻言赵祯叹息了一声，手掌轻轻地落在了之玉的肩膀上，目光带着无尽的担忧和鼓励。

“安儿，此战你若赢了，你班师回朝之日，爹爹便是屠尽百官，也会立你为储君。”

“你若是输了，便保护好自身安全，咱们继续等待下一个立储的时机。”

“御医说，我的这身体，还能继续活不少年。”

“只要爹爹还在，爹爹就永远是你的后盾，不要怕做错事情，爹爹在，你就有犯错的资本。”

“爹爹不求你能如则天皇帝一般威震四方，但求你安然度过此生。”

说着，赵祯眼眶逐渐变得湿润，“安儿，生在皇家，做我的孩子，你注定要背负太多东西。”

“爹爹不要求你成为帝王后，能做得有多好，但求你无功无过，不被史书批判，不被后人诟病。”

听到赵祯的话，之玉骤然红了眼眶，“爹爹，你别担心这些。”

“夫子说了，我这脾气，比你更适合做帝王。”

闻言赵祯不由苦涩的笑了笑，“这种话你也敢在我面前说，不怕我给你夫子治罪。”

之玉摇头，“爹爹，那也是你的夫子。”

“你要是治他的罪，小心御史参你一本个。”

赵祯摇头，“你啊，整日拿御史来威胁我。”

“谁让爹爹你最烦御史参你呢？”

赵祯无奈摇头：“好了，今日是八姐的满月宴，你去看看八姐吧，她都满月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没抱过她呢。”

之玉耸肩，“又不是我不想抱她，是张娘子不让。”

“张娘子护八姐像是护眼珠子似的，我连看都不敢看八姐。”

赵祯摇头，颇为心酸的的叹息道：“她失去了两个孩子，对于来之不易的八姐，自然看得紧一些。”

“别说你了，有时候我去抱八姐，她都不让。”

之玉挑眉：“那今日张娘子会给我抱吗？”

赵祯点头，“这是自然，你是八姐的嫡亲姐姐，不给你抱给谁抱。”

之玉闻言耸了耸肩，“那行，咱们走吧。”

“前几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那脸皱得跟个猴子似的，也不知道现在长开了没有。”

赵祯扶额：“这话你可不能在当面说，不然张娘子要跟你急。”

之玉摆手，“放心吧，我还没笨到自找苦吃的地步。”

—

之玉要上战场，除了赵祯外，最担心的人，莫过于苗昭容。

之玉的行李，她看了又看，添了又添，就怕漏了什么东西。

满宫的人都去庆贺八公主的满月宴，只有她躲在自己的宫里没去。

眼看东西收拾好后，宫殿一下子空了不少，苗昭容不由鼻尖一酸。

安儿出生后，就没离开过汴京，如今一出门就是去打仗，她怎能不担心............

可安儿是去做正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忧，就把安儿困在汴京。

这些年官家为了立安儿为储君，做了多少努力她是知道的，她又怎能做安儿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之玉从满月宴上回来时，正好看到烛光下暗自垂泪的苗昭容。

她轻步上前，对苗昭容欠身行了个礼：“姐姐。”

听到之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苗昭容连忙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故作镇定的转头笑道：“安儿，你回来了。”

之玉颔首，看向苗昭容的目光中满是暖意，“姐姐可是舍不得我？ ”

苗昭容摇头，看向之玉的目光温柔如水，“没有的事，你此番是去做大事的，姐姐怎会舍不得。”

见苗昭容不承认，之玉握住了苗昭容的手，轻声保证道，“姐姐，你别担心我，我此去，定会平安回来的。”

“爹爹说，等我回来，他就封我为储君，到时候我给爹爹求个恩典，让爹爹封你为贵妃。”

苗昭容摇头，温婉清丽的脸上满是苦涩，“安儿，姐姐不要什么贵妃之位，姐姐只要你平安回来。”

之玉安慰似的拍了拍苗昭容的手，“姐姐，我会平安回来的。”

“你呀，就别担心我了，我这一仗若是能打赢，往后我就是这世间头一个被立储君的公主了。”

苗昭容伸出手，对细细描绘着之玉的眉眼，眼里满是慈爱：“张娘子查出有孕的时候，我心里十分高兴。”

“我想着，若是她这次能生个皇子出来，我的安儿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可看你这么努力，我又想，若她生出皇子来，你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你这些年学文习武，每日五更起三更睡，若是做不成储君，那你该有多伤心。”

“如今八公主出生，我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不是皇子，她不能同你争，不然我的安儿，岂不活成了另一个汝南郡王。”

之玉朝苗昭容安抚的笑了笑，“姐姐放心便是，我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汝南郡王。”

说着，她抬手擦掉了苗昭容脸上的泪痕，含笑道：“明日我走的时候，姐姐你就不要送我了吧。”

“我不想姐姐为了我流泪。”

苗昭容摇头，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你去打仗，我怎能不送你。”

“那姐姐明日不哭好吗？”

“我想看姐姐笑着的样子，不喜欢看姐姐哭。”

“不然我到了战场后，每每想起姐姐，都是姐姐垂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