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息怒,孩儿不敢了。”见嬴政做势要拿竹简打他,扶苏也是连忙认错,反正他被嬴政说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已习惯了。
嬴政嗤笑,他次次忤逆,次次说不敢,可他有什么时候是不敢的?
“你阿姊用外儒内法,是觉得这是我大秦如今所需,你来说说,你这奏折上批阅了满篇的儒家话术 ,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扶苏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嬴政,见嬴政正怒目而视的盯着他,吓的他一个激灵,连忙把脸压到底板上。
“父王 ,为君者,当爱人,孩儿觉得,苛政猛于虎,不能对黔首太过于残暴,不然黔首的生活只会苦不堪言。”
闻言嬴政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所以 ,你批阅这些奏折时,便是这么想的是吗?你觉得孤在实行苛政是吗?”
闻言扶苏脸色一白,连忙摇摇头道:“孩儿不敢。”
嬴政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愤怒,摆摆手道:“你下去吧,回宫后自己禁足一月,想想自己错哪了。”
之玉看着扶苏离去时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公子扶苏………,倒真是有点一根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嬴政的杀伐绝断他倒是一点都没学到啊…………。
“吾儿,这外儒内法,你真觉得适合如今的大秦吗?”
扶苏下去后,马车缓缓开动,嬴政有些迫切的看向之玉道。
之玉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道,“父王,孩儿觉得,外儒内法,才是大秦治下的长久之道。”
“我大秦自商君变法后,推崇法家的思想,使我大秦国富兵强。可东方六国看我大秦富强,也不是没学过我大秦,可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
“这就说明,这法家思想在我大秦得得,在其他国家却不一定用得。”
“天下征战已久,黔首颠沛流离,他国黔首归顺我大秦,一下子进入我大秦法家的高强度统治之下,他们必然不适应,不适应便会有反抗,有反抗必会有人趁机造反。”
“如今三晋的贵族还在暗中挑唆黔首闹事,若我大秦以法治理他们,黔首活得艰难,自然会帮着这些贵族反我大秦,可若是我大秦以儒家思想来教化这些人,各国黔首在我大秦的统治下安居乐业,那他们又哪里会反抗我大秦呢?”
“他国之所以被我大秦灭亡,是因为国君昏庸无道,黔首民不聊生。若他国如我大秦一般上下一心,何至于被我大秦击垮,我大秦当初面对六国合众时,不也能全身而退吗?”
“若他国百姓在我大秦生活得安居乐业,那便是那些贵族再怎么挑拨,这些黔首也不会放弃在我大秦过的好日子,去和这些贵族做霍乱之事。”
“这些百姓经历过苦难,这时我大秦实施没有温度的法治,只会让他们感到恐慌,让他们觉得在我大秦过的日子,还没有当初被灭国之前的好。”
“可若我大秦加以儒家的教化,小事讲道德,大事讲法律,他们在我大秦的治理下安居乐业,那他们又怎么会去怀念在三晋和燕时食不果腹的日子呢?”
闻言嬴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自是发现了法家的思想不适合用来治理他国的黔首。
可他大秦自变法后,用的都是法家的思想,他若变法,一是没有找到适合治国之策,二是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法家的,他要想变法,阻难必不可少。
可如今之玉说的弊端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大秦的黔首能适应法家的管理方法,他国黔首就不一定了。
之玉提出的外儒内法,的确不失为一个治理的好方法,可具体的,他还是要回去多考虑考虑,家国大事,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做决断的。
“吾儿想法不错,回去后写篇策论呈上来。”
之玉闻言顺从的点了点头。“是。”
嬴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咸阳城时,宫门外一早便有大臣长跪在此,昨日灞上之事他们已收到消息,大公主一个女子,怎能同大王一同上台祭祀,这简直是有违礼法,有伤天和。
更别说大王居然还破例让大公主进了典客府,这可是万万不可的,从古至今,哪有女子为官的说法。
而且典客府掌管大秦对外诸国的外交事宜,大公主一个女子参入其中,这不是要让他国笑话大秦吗。
“大王,宫门口有大量官员长跪于此。”
林一站在马车外看到宫门外乌泱泱跪着的人后,小声的禀告道。
闻言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剑眉头微微皱起,这群人政务处理完了吗?吃饱了撑的跪在宫门外,简直是浪费时间,有这跪的时间,不知都可以处理多少政务了。
“直接进宫,莫要管这群酒囊饭袋。”
“是………。”
看到嬴政的马车从他们面前直直驶过,众人心中明了,大王这是不想见他们,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他们选择在宫门口长跪不起,就是想在宫外把大王让大公主进朝廷的不满当着咸阳城的黔首说出来,可如今大王直接不理他们。
看到跟在嬴政队伍后面一脸菜色的扶苏,跪在前面的官员小声的叫了一声:“大公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扶苏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跪坐的人,惊慌失措翻身下马,担忧的道:“夫子,你怎在此?”
见扶苏明显的心不在焉,官员一脸哀叹的道:“唉,昨日灞上传来消息,大王竟让大公主入朝廷,这,自古哪有女子入朝廷的道理,我们就想着在这里劝解大王
闻言扶苏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官员一脸不赞同的道:“夫子,父王有此决定自有他的考量,若是你们心中有所不解,自可进宫在朝堂上亲自问父王,何至于在这宫门口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