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妄之灾(1 / 1)

沙羡水寨的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营帐,

此时帐外人来人往,有端酒,有捞肉,似乎是此时水军刚刚打了胜仗,

而这时有两个小卒抬着一坛酒进入了营帐中,

这营帐中也是好不热闹,

在座的各个将领无不是满脸笑容,撕咬着手中的肉食,放肆痛饮,,

平时那些军规也在此事仿佛消失了一般,

在营帐的东向主座上,一个长相狂野略显老迈的主将,也像是看到什么开心之事,亦在大口饮酒。

这时那两个抬着酒坛的小卒来到了营帐中,

可还没等他们将酒坛放下,

营帐中摆放着的一件显眼之物,让他们举得后背发凉,

在这营帐的正中央竟然摆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这脑袋上的容貌已经看不清了,

唯有那瞪圆的眼睛,显示着这人死的是多么的不甘。

而营帐中参与宴会的这些将领对于这脑袋竟熟视无睹,

就算是这两个小卒,也是惊讶的一下,便小心的将酒坛放下,恭敬的退了出去。

带两个小卒出了营帐,皆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那才徐琨的脑袋!”

“是啊!听说着徐琨是孙坚外甥,随孙坚孙策父子征战多年,前些日子甚至被封为广德侯,

如此位高权重之人竟然被杀。”

“也不知是何人所杀?”

“嘿嘿,当然是甘将军了。”

“又是甘将军,厉害啊!三年前孙权猛将凌操便是甘将军所杀,如今又斩杀一江东侯爵,

甘将军必能得到高升。”

听到此话,另一个小卒摇头叹息道:

“你想差了,甘将军并没有得到提升。”

“这怎么可能?”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小心掉脑袋。”

说道掉脑袋,两人的脖子一缩,急忙远离的营帐。

而他们离开营帐不久,那原本热闹营帐内突然安静下来,

而营帐中那端酒送肉的小卒,皆是噤若寒蝉,

只见黄祖慢慢的放下了酒杯,斜着眼睛看着一位文士,嘴角微微一动,

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要学祢衡吗?”

听到祢衡二字,那文士冷汗顿时下来了,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他忍住心中的惧怕,有些结巴道:

“将…军,我可是襄阳而来。”

黄祖听到此话,嗤笑道:

“哦!祢衡也是从襄阳送到此处,这么说来你就是要铁了心要学那祢衡。”

文士听到此话,脸色变的惨白,心中万分的后悔,

自己竟然脑袋一热,劝说黄祖将首级送走。

那黄祖是何人,那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摘人脑袋的蛮将。

而黄祖落下这样的名望便是因为他杀了祢衡。

当初祢衡击鼓骂曹,让曹操头痛不已。

于是曹操心思一动,便将祢衡送给了刘表  刘表起先对祢衡是礼遇有加,

但祢衡持才傲物,时常怼的刘表头疼难受,心中更有一丝怨恨,

于是便将祢衡送到了黄祖处,

这祢衡也是喷人喷惯了,又继续怼起了黄祖,

但黄祖是能和曹操刘表一样吗,他可受不了这气,

你怼的我头疼,我就让你脖子痛。

于是祢衡就被黄祖斩杀了。

可他也是聪明人,杀完祢衡一下便反应过来了。

刘表这是在坑他啊!

想他驻守江夏,于对岸的孙氏争斗数年,从未丢失过江夏的土地,

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也有苦劳,可刘表这样坑他,让他心中很是不满,

因而从那以后,凡是刘表派来的人,他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

要不就是打压,要不就是挤兑走。

而眼前这人便是刘表派来的江夏从事,

虽说他不能下令将他斩杀,但吓一吓还是可以的,

而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传了过了,

黄祖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向这位江夏从事,笑着说道:

“从事若是有是可先行离开。”

文士见黄祖如此说,如释重负般的站起身来匆匆告退离去  而营帐内之留下了一种哈哈大笑的将领。

黄祖也没有理会逃离的江夏从事,举起酒器说道:

“今日无军规,诸位畅怀痛饮,我江夏军上下一心,定可击败那周瑜小儿!”

“吼!”

黄祖举着酒器看着下面的将领,

当看到末尾,有一名将领并没有举杯,他脸色微微的一沉,

而众将领也发现了黄祖不悦的神情,

他们顺着黄祖的目光看向了末尾之人,

当看到那位将领看着自己的酒器沉默不语,

有人便跳起来呵斥道:

“甘宁,你竟然蔑视将军,快快请罪。”

还有人不屑道:

“你这来自益州的僻壤之人,往常你可是连进入此帐的资格也没有,

今日将军宴请诸将,你竟做出如此失礼之事,真是不知好歹。”

甘宁听着营帐中这些将领贬低他的话,

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可又想到当初,为贼作乱幡然醒悟那件事,

那紧紧握着的的拳头又松了开来,

而这时黄祖突然开口解围道:

“哈哈!这等小事,诸位何必介意,此次斩杀徐琨,甘将军可为是首功,

诸位继续畅饮。”

黄祖说完,便饮起了酒,而对于甘宁的赏赐,黄祖只字不提。

而甘宁对此也是失望不已,

当初斩杀凌操便是如此,今日斩杀徐琨亦是如此,

黄祖为何如此,他心中有些许不解,但更多的是怨气,

他的心中甚至有了离去之意。

而将酒器举在嘴边的黄祖,透过酒沿看着甘宁的表情,心中冷笑不已:

甘宁可是在刘表策动之下才背叛刘璋的,

到了荆州又是先投奔刘表,然后才投奔于他。

那甘宁是究竟是忠心于谁呢?

想到这里,他便要对此人万分提防,

像刘表这样的阴损之人,要是再像祢衡那件事一样给他下套,

他可是真心受不了,

更何况刘表的人,要提拔也是让刘表提拔,他怎么会提拔甘宁,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将甘宁的功绩上表,可刘表竟然没有回应,

既然刘表不想提拔,那他就更不会提拔此人了,

他军中尔等职位本来就不多,还能让一个外人分了去。

想到这些,他便不再理会心中郁闷的甘宁,

而就在这时一个士卒跑了进来向黄祖禀报道:

“报江水有异动。”

“江水异动!”听到此话,众人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个士卒,

身为水军,对于江水的了解可谓是不少,寨前的这个大江便是他们的战场,

若是连江水的动静掌握不了,那战争可就要失利了。

因而听到这样的禀报,众人皆是打起了精神,交头接耳起来。

“近日南郡传来消息,有洪水从上游而来,难道江水异动就是因为此事?”

“应该是了!”

“可我等已经在南郡对岸,改通水道,将溢出的洪水,改道向南,流往了洞庭,怎洪水还能到来?”

“难道南郡没有掘堤放水?”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黄祖站起身来下令道:

“宴会结束,诸将回到营中以备水患。”

“是!”

随着黄祖一声令下,将领们四散去。

可就算黄祖下令及时,可还是晚了,

一条白线从上游而来,席卷了江夏的水军营地。

这偌大的营地了顿时混乱起来,

所幸舟船再港,士卒将领解开绳索,登上战舰,这才免于水患,

可江水越涨越高,很快便将整个水军陆营地给淹没,

而在一艘大船上,

黄祖看着狼狈的众人,脸色很是难看,

这时一个护卫跑到了黄祖的面前,向他汇报了这才水患的损失。

当黄祖听完部下清点出的损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荆州水军,大部分士卒都是在艨艟战舰上驻守,

故而损失并不是很大,

而唯一受损的,便是他们这些上陆地上参加宴会的将领们,

他们在逃离时过于狼狈。

想到这里黄祖的心中还一些后悔,往常自己都在船上驻守,

今日不该回到陆地上组织宴会,

自己,明知道这个季节节水患频繁,

可…大意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将领,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

“父亲!先将衣物换下。”

黄祖点了点头,从黄射的手中接过了衣物。

“父亲,自南郡水道开辟,营地中便少水患,今日怎么会有大水到来?”

黄祖一边换一物一边说道:

“应是南郡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是南郡没有掘堤放水,可南郡没有掘堤,如此大水必使南郡受灾,南郡太守不应如此失智。”

黄祖想了想说道:

“应该是江夏开辟的引洪水道出了问题,派人前去看一看。”

听到此处,黄射急忙拱手道:

“孩儿愿去。”

见儿子请命,黄祖瞪了一下眼睛说道:

“此等小事,让那个谁,嗯!那个甘宁去便可。”

“父亲甘将军如此猛将,还需防备江东,怎可派去探查此事,还是孩儿前去。”

黄祖摇了摇头道:

“我军刚刚斩徐琨,以徐琨在江东的地位,周瑜那小儿毕定不好受,

他现在还需面对孙权的责问,哪有时间出兵?”

黄射见见父亲心意已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黄射从船边的梯子下到底层,这时有一个将领迎了过来问道:

“如何?”

黄射摇了摇头道:

“苏都督,抱歉!还没等我说甘将军之事,父亲便要将他派往武陵,”

“这…唉,也不到甘兴霸何时才能得到重用。”

“是啊!我看甘将军也不是刘表之人,难道父亲就真看不出来吗?”

说道刘表之人,黄射眼神一暗,叹息一声道:

“希望父亲不要再犯斩杀祢衡之错。”

说完便走向船边沿着绳梯下到了一个小船之上,

而望着离去的黄射,那名将领心情也不是很好,

当初的祢衡来到黄祖手下已经是有所收敛了,

甚至黄祖之子黄射也与其成为好友,

可惜祢衡故态萌发触怒了黄祖,被下令斩杀,

而黄射当时被任命为章陵太守,没有在黄祖身边,

若他在祢衡也不会被黄祖所杀,

而黄射对此事也愧疚不已。

“可惜啊!”

就在他感叹之际,有人冲他喊道:“苏都督,发现江东水军。”

“快鸣锣吹号”

随着警示声音响起,整个荆州水军动了起来。

而正在闭目养神的黄祖,听到警示,立即站了起来,

他走出船坞,趴着栏杆,望向了从对岸驶来的舰队,

当看到旌旗上的那个周字,他咬着牙道:

“是周瑜小儿!”

“唤旗令兵。”

“是!”

在旗令的指挥下,荆州水军摆开了阵势。

对面的江东水军  一艘巨大的旗舰之上伫立一人,

此人迎风站立,

一阵江风吹来,扯开旌旗,露出了一副俊美的面容,

而这人正是有江东美周郎之称的周瑜,

“都督!艨艟战舰已备好!”一老将走到他身后请示道。

周瑜微微的点了点头,拿起一只令旗挥舞了起来,

随着旗舰上的令旗挥动,

舟船向着黄祖的水军,冲杀过去。

两军很快便战在一处,

此时的黄祖也在下令,周围的旗兵亦在拼命的挥舞着令旗。

可越是指挥,黄祖的脸色越是难看,自己的水军有些不敌了,见情况不妙他大喊道  “且战且退!守住右翼”

“是!”

黄祖一声令下荆州水军向后退去,

而这时江东的水军却听了下来,

黄盖见此,急忙说道:

“公瑾,黄祖受到水患袭击,已经立军不稳,为何不追击?”

周瑜神色平淡的说了一句:

“还不是时候。”

说完便将令旗交给了黄盖,

转身回到了船坞之内,

看着离开的周瑜,黄盖叹息道:

“老了啊!”

当初,周瑜被孙策委以重任,

他们这些跟随孙坚打过天下的老将多有不服,

而周瑜在在柴桑训练水军时,也不愿听命于他,

甚至在周瑜初到柴桑的那两年,与黄祖相斗时吃了几次败仗,

他们那时还耻笑过,如此小儿如何能支撑起江东水军。

可随着时间流逝,周瑜的表现的才能令他们惊讶,

随着与黄祖的相斗,周瑜统领水军的能力直线上升,

等到如今已经能与黄祖打成平手,甚至能压过一头,

那黄祖可是统领荆州水军近三十年的老将,

而周瑜统领江东水军才短短几年,便快要超过水军老将,

黄盖甚至幻想过:

也许再过两年,黄祖便不敌周瑜,文台之仇恨,亦可一战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