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瞎起哄,可教官不会觉得他们这样很可爱,只会觉得欠揍,突然轻轻踢了那个叫得最凶的那个男生一脚:“还有力气起哄,出列,你自己上来打一遍,错一式就罚跑一圈!”
他这都不是第一次带燕大的军训了,今年的学生简直不像话,一个个这么皮。
那个男生突然被拎到了队伍最前方,底下一百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他整个人就蔫了:“我…我刚才记得不是很清楚,要不让云染同学再给我示范一遍?”
“…”云染沉默。她拒绝被无故拖下水。
宣教官也不同意:“让你演示就演示,你拖上云染干什么?让她耍猴给你看?”
底下男生顿时发出了一片闷笑。
虽然宣教官没那种diss云染的意思,可是“耍猴”两个字,还是触碰到了大家的笑点。
“你们也别笑,等下就有你们笑不出来的时候,到时候汇演,别的营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朗诵的,就你们跟物理学院两个连队是表演军体拳,要是不想丢脸丢到全校师生面前,就给我认真起来!”
云染蓦然瞪圆了眼睛。
她只是猜测而已,为什么这推测会噩梦成真?
系统:因为算无遗策?
云染沉吟片刻,在合理估计了一下最后汇演可能出现的纰漏差错:“这个世界里,双学位的学分能弥补军训学分的缺失吗?”
不可以的亲亲,必修的科目归必修,第二专业又是第二专业,两者是不能混淆起来的。系统饶有介是地表示,你还是考虑一下,想办法把集体军体拳变成你一个人的专场吧?
这种专场,又能出风头,又能展现出你男友力max的好机会,我觉得很可以。
“我要男友力max干嘛?出风头的事我不爱干,谁爱干谁干。”
其实系统做出的分析也不无道理。
如果整个舞台上,就只有云染一个人表演,特效加音乐,估计效果还挺好的。
再说她还是两个学院当中唯三的女生之一,绝对能拥有大熊猫一般的吉祥物作用。
但是如果两个学院一共两百个学生站在台上,你出一拳我出一拳,那个效果可不要太酸爽!
你还能指望一批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打出教官们的风采吗?
能动作整齐一点,基本不出差错就很好了。
男生们很明显也想到了汇演场上群魔乱舞的情景,纷纷献计献策:“宣教官,别啊,我们有话好商量!”
“是啊,干什么要打军体拳?难道是大合唱不香了吗?我们也是有文艺细胞的,唱歌跳舞都可以商量!”
跟打军体拳相比,别说是普通的唱歌跳舞,就是让他们跳劲舞跳钢管舞,也硬着头皮上了!
“不能因为我们是和尚学院就歧视我们,我们也可以说相声的!”
“我老家是天津,祖父就在北京定居,家传渊博,很会说相声,如果是相声表演,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宣教官安静地等他们各抒己见,见他们说够了,说累了,自己安静下来,这才狞笑道:“你们以为我没争取过吗?!这是上头安排的,要怪就怪你们学校老师!”
其实不是的啦。
汇演的内容都是靠抽签的,他又是出了名的手气臭,正好抽中了一个最难办的。
别的战友心满意足,就只有他唉声叹气。
大学本身就是最快乐的时光。
快乐的源头在于大家的忘性都很大,有别的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出现,他们就把汇演要集体表演军体拳的事给忘了。
要说军训有哪一件事会让男生们群情振奋的,那就是射击。这可不是游戏厅里那种感应游戏枪,而是正紧冲锋枪!
晚上的文化课时间,就把所有连队拉到礼堂,用投影片给他们讲解各类枪支。
文化课是不需要签到的,大家乱糟糟的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种不需要签到的课,反而没什么人逃课,大家都把礼堂都挤爆了。
来得晚没位置坐的人,就站在最后靠墙的位置,俯瞰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云染就是那种踩点到的人,她对枪支讲解兴趣不大,第一是她早就接受过更加专业的训练,第二是这个时代的武器还比较落后,她看着那些步枪狙击枪的简图,就好像现代人看到了古代人用的矛盾刀枪。
“觉得第一天怎么样?”江砚殊见她一直在打呵欠,一副快要贴着墙睡着的样子,温柔地问,“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燕京大学的学生素质大多都是比较高的,但是不排除那种脑子有坑,觉得她前段时间又是上节目又是当调香师,风头太盛,莫名其妙跑出来叫嚣着要打压她的气焰的人。
云染回了点神:“没有啊。”
“喂,不是我看不惯你啊云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行为就是在私通外敌?”陆鑫禹突然冒出头来,指指江砚殊,“他,经管学院干活的,你怎么能跟他说话?”
云染一看到陆鑫禹就想起他之前很无聊地跑过来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事,于是假装不认识他,茫然问:“有这么严重吗?你是哪个学院的,跟我说话岂不也是私通外敌?”
陆鑫禹被她一句话给将死了:“…”
更可气的是,他是路人脸吗?为什么她转个头就不认识他了?明明下午还一起领跑的。
“你干嘛去惹她?”傅钧迟压低声音提醒,“你跟她又没过节!”
真正跟云染有过节的人是他好吗?
“就是看不顺眼,凭什么艺术学院的女神们喊她老公,她们都没对我这么热情过!”
傅钧迟:“…”
“还有那个江砚殊,我原来高中时候就看他不顺眼,每天一副清高的假仙脸!”
傅钧迟没接话。
他们的人际圈子其实很固定,从小就是一起长大,尤其是等上了中学,哥们好地勾肩搭背甚至打架上网,自然就感情好了。
而江砚殊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被发配去了菡城,他完全就没机会融入到这个小圈子里去。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最近的风头一时无二,隐约有超过了他父亲当年风采的趋势。
他跟傅家联手举办的那场发布会上,一共预定出了两万多个智能型机器人,别看两万多个的数字很小,可是它造价高,一般人根本不会去买,还有更多人处于观望状态,想看到第一批机器人面世之后的反响。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江砚殊不突发奇想把自己给作死了,他就是京城那颗最闪耀的星。
“这就是陆家的那个没头脑少爷,你不用在意他,他就是一个脑壳有坑的笨蛋。”江砚殊捏了一下她的手指,“也不用去忍他,看他不顺眼就直接怼,有事我兜着。”
云染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可是在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点甜甜的。
她向来都喜欢单枪匹马,世间一切难题,一切必死的局面到了她的手上都会豁然开朗。
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应对一切麻烦,所以从来都不指望会有一个人为她遮风挡雨。
而江砚殊明知道她不需要任何守护和撑腰,但是他还是告诉她,后面有他给顶着,尽管自我放飞别客气。
这种感觉可真好。
军训的安排很紧凑,日子也过得很快。
开始,云染回到寝室,那两个物理学院的女生还会拉着她一起聊聊天什么的。当然聊天的内容比较乏味,多半是围绕着学校的新任校草是谁来进行的。
目前,傅钧迟在她们的谈话中已经离新任校草的宝座越来越远,落后江砚殊一大截了。
可是等到军训的内容越来越充实,她们连聊天都聊不动了,回到寝室先洗澡,洗完自己洗衣服,然后就睡得像一头死猪,就算地震也震不醒的那种。
那天大家都睡得正香,寝室外面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是防空警报!
这年头,当然不会有空袭这种事了,这是在提醒他们紧急集合!
在警报拉响第一声的时候,云染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直挺挺那一种,然后掀开身上的被子,折了几下,塞进背包里,然后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等到她的室友也被吵醒过来,她已经连迷彩服裤子上的皮带都扎好了。
室友们嘟囔了几句,下意识地想到头继续睡,可还没付诸行动,突然一个激灵:“夜间拉练?!”
之前就听人说,军训期间一定会有一次夜间拉练,最开始大家都兴奋地猜测是在哪一天,可是等到军训的时间过半,这拉练连个鬼影子都不见,大家都疲惫了,懒得再去想这种复杂的问题。
结果,它就这样出其不意地来了?
云染打点好一切装备,朝她们点点头:“嗯,我先去集合了。”
“你好快啊,你以前得参加过多少次军训才会这么熟练?”
“快别废话了,赶紧把被子给塞包里,幸亏我晚上睡觉都不盖被子,还能节省叠被子的时间了。”
云染到达了集合地点,发现,她果然是到得最早的。
宣教官还掐着秒表,一见她出现,就按了一下,记录下一个时间:“不错嘛,你是全校最早集合的,算是给我长脸了。”
他现在已经发现了,云染可能…真有点古怪。
为什么说古怪呢?
按理说,一个从来没有经过严格军事化训练的大学新生,是不可能像她这样。
她身上时常都会展现出几分军人才有品质。
而且她的军体拳打得相当好,不仅仅是熟练的那种,就拿物理学院的傅钧迟来说,他大堂哥就是他们这次的带队领导,他从小就有专人教导他搏击技巧,可是熟练归熟练,总是缺点什么…
对,就是缺乏那种敢拼敢斗的血性。
但是云染不光精通招式,还懂许多变招,她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器,能够计算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攻击,然后分解掉这些攻击,直击破绽。
——以上,就是他这几天观察下来的结果。
总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了…
云染跟宣教官面对面,沉默了五分钟之后,才开始有陆陆续续的新生背着背包出现在集合点。
“等下按照集合的顺序,分批拉练吧。”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官走了过来,对宣教官说,“…真是太慢了。”
学生相对于军人来说,执行力实在差得太远,有些学生就算被尖锐的警报声吵醒,还要磨磨蹭蹭老半天,想要等整个大部队都到齐了,最后一块出发是不可能的。
“这很正常嘛,我刚开始还是新生的时候也很拖拉,多训训就好了。”宣教官表面上对他们很凶,每天都要骂,可背地里居然喜欢说好话,“我带的这届学生身体素质都还可以,人还机灵,已经不错了——云染,你别把我这句话传给他们,听到没有?”
云染:“嗯。”
她现在都已经成为学院里的“男性公敌”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把宣教官的话传给大家啊,就算她想传,别人也不信。
系统忍不住想要纠正一下,我觉得你说自己是‘男性公敌’真的太低估你自己的能力了,你明明就是全民公敌!
反正她这个学院除了她全都是男性。
所有男性都视她为强有力的敌人和对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幻体验?
“先让第一批拉练的出发吧。”之前那个高级军官朝云染示意了一下,“你,跟上。”
云染立刻听从指令,出列,跟在他身边。
这位教官又跑到隔壁物理学院,带走了三个男生,其中赫然就有傅钧迟。
这月黑风高,每个人都是一脸起床气加头发凌乱,要是不够熟悉,谁都认不出谁来。
傅钧迟看到教官,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堂…傅教官!”
傅教官朝他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像一台挂着“生人勿进”牌子的冷气机。
但是,姓傅,傅钧迟之前还差点喊出堂哥来?
云染问系统:“有没有觉得这个教官长得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系统:你这搭讪的水准实在太差劲了,这都什么年代,谁还用这种古老的搭讪话术?
云染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就是那天来查寝室的教官之一啊,看几位教官对他的态度,他的军衔应该是所有教官里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