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说法。实际上,云染并没有抢走我的机会。”江砚殊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变声期的沙哑,可正是那一点点沙哑,就像一根柔软的小羽毛,挠得人耳廓酥麻。
少女见他还帮着云染说话,更是义愤填膺,冲动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当时都有人亲眼看到了,云染跟那些混混站在一起说话,然后你就被打了,肯定是她干的!”
江砚殊垂下睫毛,看着他被少女握住的手,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度,眸光暗沉,仿佛集聚着暴风雨。
但是很快,他重新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
唇红齿白、容貌精致的少年,只要一个浅淡的笑,就能牢牢地牵引住小女生的目光。更何况他笑起来实在漂亮,就像冰雪乍融,天地回春。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江砚殊伸出手,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移开,“不要总惦记这些不好的事,女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听话。”
他转过身,又朝她摆了摆手,挺拔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复古的青石板小道上。
少女痴痴地站在原地,被他微凉指尖碰过的手掌暗自发烫。
转过一个弯道,江砚殊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指擦了一遍又一遍,他擦得很用力,很快就把手部皮肤都擦得发红。
他把用完的消毒湿巾扔进垃圾箱里,伸手按了按左肩,当时骨裂的地方现在还会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变天的时候。
他微微弯起殷红的唇角,望着远处翻滚的云层,喃喃自语:“回来就好…也该让你尝尝我当初的滋味。”
第一批人员已经在离学校最近的地铁站里,从地铁站到校门口,至少需要步行五分钟,而你所在的寝室离校门口有七分钟的路程,你肯定是来不及了!
由于原主是临时插班进来的,整个寝室就只有她一个人住。云染猛地推开窗子,朝外探出身去:“来不及就不走正门,走小道。”
系统絮絮叨叨:这真的太奇怪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根本就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就算性格孤僻,眼高手低,特别不讨人喜欢,也不至于被这样全网黑啊。
再说,原主只有十七岁,暗恋学校里优秀的男神级人物,这真的很正常,就算是你这种比较奇葩的人类也有过一段青春年少的懵懂时光吧?
云染微微挑眉:“抱歉,你说的什么懵懂青春我完全没经历过,我的青春只充斥着一堆喜欢对我指手画脚的路人甲。”
等等,她还收到过一封情书,那封情书的署名就是那个校草傅钧迟啊!所以她这是被变形计节目组给黑了,剧组只把她很有心计、刻意接近傅钧迟的镜头放了出去,但是根本没把前因后果都剪辑在一起!
系统以超高速看完了原主的人生,只觉得一阵唏嘘。
原主也叫“云染”,家境贫寒,但成绩优异,正巧一个叫“少年之变形计”的剧组找上了她,把她跟京城一个富家少爷对调,让富家少爷去她所在的中学读书,而原主则去了京城。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
富家少爷体验贫困学生的生活,笨手笨脚地洗衣服整理寝室,给观众们增添了不少笑料。
而原主在来到大城市的重点高中之后,面对衣着光鲜的同学们,她总是有些自卑,自卑的同时又极端自傲,观众们虽然不喜欢她的性格,但也佩服她的勤奋和韧性。
可是,当她在收到一封署名是校草傅钧迟的情书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剧变。
她很快变成了网友们口中的“心计拜金女”、“自作多情的丑八怪”,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被大家用一种挑剔的目光解读和评判。
最后,她承受不住那些激烈的抨击和嘲讽,选择结束自己花一般的生命。
“一切离奇的事件背后一定有其原因。”云染打开衣柜,只见狭窄的衣柜里就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她顺手就把衣服扯了出来,“比如那封情书,一定是伪造的。”
原主暗恋傅钧迟,当她收到心目中男神“亲笔所写”的情书时,当然会失却分寸,甚至忘记自己还处于节目素材的拍摄当中,做出许多令人厌恶的事情来。
“至于到底是怎么落到全网黑的地步,当然是因为有水军带节奏。”云染抖了抖手上的衣服,轻声道,“如果你把网上所有关于这几期‘变形计’节目的留言看一遍,尤其是最早开始黑的账号,总会有惊喜。”
系统:明白,我这就去过滤一遍留言,然后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资料发到网上。
云染摇摇头,沉吟片刻:“不,现在舆论已经发酵,就算把证据发上去也不会产生有效的作用——”
她突然停住了话头,只看见银光一闪,一条闪着微光的项链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掉到了地上。
云染弯下腰,顺手把项链捡了起来。
这是一条名为蒂芙尼的品牌项链,在纤细精致的logo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瑷”字,一看就是刻字款。
可是一个家境贫寒又没有收入的学生,怎么会有钱买一条华而不实的定制饰品?
系统兢兢战战道:这原主…该不会还偷东西吧?
原主不光给它的主人留下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还疑似品行不端有偷窃行为,这烂摊子未免也糊过头了吧?!
云染顺手把项链塞进口袋,把衣物塞进书包,那个打着补丁的旧书包总算被塞得鼓鼓囊囊。
她把背包甩上肩头,大步朝寝室门口走出,可是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长发披肩、容貌姣好的女生站在门口。
她还半抬着手,似乎正想要敲门。
女生在校服外面披着一件雪白的牛角扣大衣,大衣的帽子上有一圈看上去就很温暖的狐狸毛,映衬着她的清丽容貌,宛如一枝高洁的白梅。
唯一同她本人不太相配的,是她脖子上的一个玉坠,那个玉坠表面斑驳,成色黯淡,看上去比那种地摊货还不如!
云染不由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脖子上的玉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