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还没黑,其实也不到吃晚饭的时候,只不过南风饿,席西洲也饿,便提前吃了。
而席西洲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没日没夜的守着南风,就在炕边熬着,便是打个盹也提心吊胆,就怕一个不留神,南风就没了气息。更不敢离开太长久,这么熬着,铁打的身体都熬不住。
更别说他凡胎,还受了伤。
紧绷的神经,在南风温柔亲吻中渐渐得到救赎,灵魂也悄悄被幸福包围,身体渐渐放松,最后沉沉睡去。
南风歪在席西洲身边,没有起身离开,怕她一动,就惊了他的幸福美梦。
南风以为自己昏睡了近二十天,肯定是睡不着的,可渐渐的睡意袭来,她刚要入睡,一只手有意识般伸到她鼻子下,感受到她呼吸正常,才放在她胸口上。紧接着一个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又蹭了蹭,发出小兽般唔唔声。
身子也渐渐靠近她。
南风想,席西洲到底做了什么梦?
不过看他这不老实的样子,想来是个少儿不宜的梦。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整个院子安静极了,院门也在荀宝的示意下关上。
他太清楚,自家公子的病,再好的良药也不及南姑娘亲近示好陪伴,再好好睡一觉。
这会子屋子里安安静静,想来是睡了。
他让人不要靠近主院,便休息去了。
这些日子,他也没好好睡一觉。
席府说不上岁月静好,毕竟有个福神医上蹿下跳,就是没人搭理他而已。
秦明涵得知南风醒过来,还到了席府想要去见一见,被人拦住,他挑了挑眉,去跟洛景初、赵瑜打交道。
只是很快,秦明涵便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好玩,他们好像有点不喜欢他的样子。
最后把目光放到黑狗儿身上,但他很快察觉,黑狗儿好像也不喜欢他。
垂头丧气回到客院,秦岭正在吃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看了秦明涵一眼,没搭理他。
跟着出来玩,长见识,如今发现不哭哭唧唧反而更好,而且哭了她家公子也不心疼她,秦岭也就不哭了。开开心心当个小吃货,买漂亮的花儿戴,反正她有银子。
秦常更不会理秦明涵,只当没看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跳出窗外,回自己屋子睡觉。
秦明涵觉得,这些人好似都不对劲,可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黑狗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南风,想带南风回家的话自然没法说,索性也在席府住了下来。
一时间,冷寂数十年的席府,鸡飞狗跳起来,热闹极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吴家人做梦都没想到,席西洲会是昭王。
吴同辉坐在屋檐下,发了好多天的呆。
好多次,他都在想,当初席西洲给他取同辉名字时的深意。
日月同辉,山川共存。
先生说着名字太大,并不适合他。
他一直不明白大在何处?不就是一个名字么。如今才明白,曾经席西洲是拿他当朋友、亲人、兄弟,才有了日月同辉,山川共存。
是他把这份情义弄丢了。
那日县令不曾隐瞒,席西洲是皇子的消息,在山河镇早就传播开,一直往外面传去…
吴同辉后悔么?自是后悔的。
若他当年没有嫉妒,一心一意待席西洲,他如今会不会享受着荣华富贵?
应该是吧。
忽地,吴同辉咳了出声,张嘴便吐出好多血。
他先是一愣,随即大急,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血从口中喷出,止都止不住。
他慌乱害怕惊惧,想张嘴喊人,却一脚踩滑摔在地上,脑袋磕在凳子上。
重的上半身都弹了起来,又重重倒下去,再次磕在凳子上,身子才重重砸在地上。
“呵、呵…”吴同辉张大了嘴巴。
脑海里,都是席西洲来家里时的样子,粉雕玉琢,可爱的紧,是他从未见过小孩的样子。
尤其是这个小弟弟他识得字,还会武功,他欢喜极了。
“我叫席西洲!”
“我,我…”吴同辉张了张嘴巴,不敢说出自己土到掉渣的名字。
自卑极了。
后来,席西洲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同辉吧,日月同辉,山川共存…”
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落下。
闭上眼睛那瞬间,吴同辉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噎下了气。
吴同辉死了,死的有些莫名,但真真实实死了,吴家人确定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老人哭的伤心欲绝。
吴家村人唏嘘不已。
本应大富大贵,结果英年早逝。
这人呐,还是不能太过于心狠手辣,没了良知。
像郁家,像吴家。
说郁家家破人亡吗?说不上,但分崩离散却是真的,郁氏族老都在商量,要让郁家搬离郁家村,往后不再是郁氏人,要将他们从郁氏族谱上划去,郁氏不能有这么恶毒,没有良知的族人。
可是这些人却不想想,郁家恶毒是真,他们这些人呢?眼睁睁看着南风被虐待、磋磨,可有一人站出来指责?没有!
郁家是刽子手,他们也可以说是刽子手手中的刀。
里正一直没有说话,郁荙也没有说话。
最后是里正说了句,郁家一家子除族不单单是郁氏一族的事情,得去衙门问问看。
很快去的人回来了,衙门那边说的很清楚明白,郁家生是郁氏人,死是郁氏鬼。
里正、郁荙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过去,郁氏一族,三五代内休想再有一个出息的人。
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爹,我…”郁荙轻声。
满腔雄心壮志,在这瞬间,消散殆尽。
“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做好如今手里的事情,攒点银子,往后过安生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日子不会太难!”里正说着,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儿子他倒是不担忧,而是担忧镇上的女儿丝丝。
他怕郁家的事情牵扯到女婿。
怕女儿被婆家嫌弃,最后休妻…
“你去镇上看看丝丝,小心谨慎些,偷偷的去,问问她这些日子,姑爷待她如何?”里正轻声。
父母,古往今来从来都为儿女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