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儿到家里来请,郁荙没有推辞,喊了自家兄弟,又让他去喊两个表弟。
给南风弄那间竹屋,兄弟四人觉得十分有成就感,最主要是觉得帮到了人。
那么个小姑娘怪可怜。
黑狗儿也是可怜人,爹一去不归,娘跟人跑了,如今爷奶也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一个家就剩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南风愿意带着他一起过日子,他们能帮衬就帮衬些。
多的给予不了,这一身力气却是可以。
看着他们把竹子砍过来,南风动口不动手。
在她那个竹屋旁边又弄了一间竹屋,边上还弄了一个小院子,围了三边,留了一边照亮,角落里弄了一个大坑,拿来烧火做饭。
黑狗儿送郁荙他们离开,才站在门口,看着那整齐的竹屋,扯了扯嘴角。
有几分心酸,几分歉疚。
若是自己早些也会这样子修屋子,爷奶也不会被屋顶压死…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准备晚饭!”南风坐在火坑边吼了一声。
黑狗儿吓的一抖,应了一声,去打水洗吊锅。
“南风姐,咱们晚上也吃番薯粥么?”
“你觉得除了这个,我们还有别的可以吃?”南风反问。
黑狗儿看了看一边的不多的米、番薯。
是哦,除了这东西,还真没什么可吃的。
他手脚利索的煮粥,等煮好见南风靠在一边闭着眼睛,轻轻喊了一句,“南风姐,粥好了!”
给南风舀的粥,浓稠米多,番薯少,自己的番薯多,米少。
南风看了一眼,也没多言,端了碗就吃。
能有这么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于现在的她和黑狗儿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饭后,南风摸了一个碎银子丢给黑狗儿,“你去屠夫家买肉,顺便买几根骨头!”
“把这钱都买光吗?”黑狗儿问。
“你看着办!”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去茅房方便。
回来的时候,黑狗儿已经离开,南风用热水洗手,抹上药膏。
这药是真的好,这么抹一天不干活,不碰水,不二次受伤,好的很快。
等上三五几日,应该就能彻底好起来。
真好!
南风感叹一声,歪在火堆边,往里面埋几个番薯,一会吃了好睡觉。
黑狗儿慢慢往舒屠夫家走去,紧紧捏着手心里的银子,就怕一不小心就掉了,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这才到舒屠夫家,便见席西洲拎着一个篮子出来。
黑狗儿愣了愣,让开了身子。
他认得这人,是吴家村的席秀才,这十里八乡人人夸奖,天上地下世间少有的好后生。
据说读书好,文章做的好,性情好,长得好,哪那都好!
是所有年轻人羡慕、敬重的对象。
往后退了退,怕自己身上的脏污,熏到人家。
席西洲眸光扫了黑狗儿一眼。
从他面前走过,也不见黑狗儿开口喊他,索性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黑狗儿,温和出声,“你叫黑狗儿么?”
“…”黑狗儿瞪大了眼睛。
这席秀才竟认得他?
太、太不可思议了。
“对对对,我叫黑狗儿,席秀才好!”黑狗儿连忙喊人。
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简直不敢相信,他有一天能跟秀才公说上话。
“听说你爷奶被倒塌的屋顶压死,你现在住什么地方?”席西洲问。
虽早已经清楚一切,但为了不引起南风怀疑、猜忌,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晓。
“我住南风姐家,和南风姐住一起!”黑狗儿轻声。
爷奶没了,心里难受。
但他有南风姐,也是有家的。
“嗯,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我这儿有些早年穿的旧衣,你要不要?”
“要!”想都未想,黑狗儿就说要。
他现在身上一件好衣裳都没有,也没得换。
南风姐手里虽有点银子,可给他葬了爷奶,又拿出来买了粮食、猪肉,肯定也没多少了。
拿出来给他置办衣裳肯定是不可能。
席秀才可是吴家村顶顶有钱的人,他穿过的旧衣赏,那也是顶顶好的。
“那你是跟我去拿吧,或者我送来…”席西洲又问。
当然,不管黑狗儿怎么说,到时候东西肯定是他亲自送到,顺便见见心爱的姑娘,与她说上两句话。
他没有明晃晃去南风那小竹屋的理由,但如果他赠送衣服、床褥、被子、药给黑狗儿,黑狗儿拿不下,他送过去,世人只会说他心善,谁也不知道,他眼巴巴的守着心爱的姑娘。
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只为离她近一些,让她发现他的好,从而接纳他的靠近,不排斥,不猜忌。
最好是她动了情思,主动接近他,那样子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啊,我去拿,我去拿!”黑狗儿连忙出声。
可不敢麻烦席秀才跑一趟。
席西洲颔首,“你是要买猪肉么?”
“对对对,南风姐让我来买猪肉,席秀才,您先回去,我进去买猪肉,送回家后,我就过来拿衣裳成吗?”黑狗儿小心翼翼的问。
几分忐忑,几分讨好。
还有几分不自信。
“嗯,可!”席西洲应下,拎着篮子站在路边。
吴家村、郁家村两村相连,吴家村有个席西洲,是整个村子的骄傲,说起他,除了夸赞,就是羡慕。
郁家村有个郁家,是整个村子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所有人不屑的对象。
一正一恶,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