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宝不容功夫，一锤追着一锤的猛砸，康王招架着，绕着圈子周旋说，“你从刚进来的夹马道赶紧走吧，我放过你，让你一个人回汴梁！”

金军在重重的围困中看到了宝山大王。仅存的一个谋克带着人又往这边冲过来，杀声近在两人耳边，可人就是冲不出来，斜宝逾发心焦。

康王却轻松的很，边打边挑逗说，“你在汴梁崩溃了吗？”

又是一重锤，康王仓促着躲开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安康，”他说着躲开又一锤，问道，“怎么只带了这么点人，瞧不起我。”

康王不停的拿话激怒对方，还得加着小心别被对方投出锤子来砸中，他想再往吴芍药那里靠靠，但斜宝步步拦着他。

“嘭！”

远处弓弦子又响了一下，斜宝赶紧防备，箭又没来，康王总算跑回来了，他对斜宝说，“你的马没了，”

斜宝一看，他的坐骑已经被剑士牵走了。

康王说，“你姑奶奶在这里，和王妟说句软话吧，只要你把锤子留下，孤看在王妟的情份上允许你走回汴梁，我说到做到。”

王妟立刻在远处喊，“斜宝，你怎么还不服软，回去还能告诉你爹宗翰赶紧投降，别等输完了我们女真全部家当！”

斜宝羞忿难当，这样走回去还不如死，与她喊道，“王妟！你是宋国婆娘了，管的着我么！”

他觉着不解气，又喊道，“左监军从燕京押来大批粮草，送到汴梁了，河北义军全军覆没，一个活口没剩！”

“左监军不到汴梁，我哪有功夫来这里！”

康王怒吼一声，斧子下了真力，兵器再次碰在一起，两人同时疾步倒退。

康王拄着斧子喘气，脖子里都是汗，他在想三哥赵楷。

斜宝内心慌乱不堪，心虚的可以，这是他长途奔袭赵构的两千五百精锐的马军，放在河淮可以在宋军中冲出去两百里。

他看到不远处一阵喧哗，重围中放进去一匹快马，只听了一下响亮的碰撞之声，谋克的那杆长刀便飞越了人群，这边步军大阵一闪，驰出来一员同样拿着双锤的宋将。

赵构说，“左统制，孤把斜宝交给你了，不要活的了。”

岳云跳下马，将缰绳往马脖子上一搭，在它身上轻拍一掌，它径自跑开了。

斜宝一看对方这对明晃晃的金锤，信心有些流失，再看高处有个人将双色小旗子一挥，剑士大阵应令收拢。

“射！”

一片箭雨飞向阵中，惨叫声响过，旷谷中恢复了一片沉寂。

他很想朝王妟说那句告饶的话，但此时已经看不到王妟了。

左统制原来是个十几岁的人，如果等他长到自己这般年纪，斜宝不行。

两人在剑士的助威声中锤来锤往，贴身缠斗，才几个回合过后，斜宝心虚气短已经绝望了，被岳云反手一锤正砸在后背上，人飞出去重重的扑在地上不动了。

吴芍药跑下来，拿袖子替九哥擦额头上层出不穷的热汗，康王两条胳膊紧紧的箍住她。

吴芍药感觉他已经脱力了，胳膊不停的颤抖，“三哥，”他绝望的说。

她看到在九哥满脸的汗中掺夹了泪水，轻声安慰道，“他是故意这么说。”

康王原来在拿她做着支撑，几乎要把她压倒了，他说，“这种时候斜宝不可能撒谎，可我还是希望他撒谎了。”

吴芍药想到了三嫂朱凤英，还有三哥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越船的那一幕，她坚持说，“不会的，金人哪有真话。”

王妟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人相扶相持，想他们的韩州之行为什么能够成功。

吴芍药放的那两次空弦，真是千钧一发中的神来之笔，使康王面对金国第一勇士的步步紧逼，可以支持到左统制赶来。

二月整整一月，河淮鏖战，河北鏖战。

在一边观战的夏国李乾顺大气不敢出。

康王得报，二月中旬刘平叔、曲端、吴晋卿主力尽出，从夏宋边境潜行至金国控制的丰州一带设伏，李乾顺一声不吱，照常与携重款前来的金国者进行了战马交易，把两万匹战马放手交给金国。

丰州离宋境不近，金国有理由大意，只是没想到李乾顺暗中放水。

伏兵一下子起来，人和马匹都要留下，刘平叔和曲端得逞了，等杜公美在大同得到信儿时，宋军已经轰赶着两万匹战马撤回了宋境。

另一个信儿是，二月下旬西岳董先部、右统制岳雷在滁州大破金军，阵前斩了敌首，金军从龚家城撤退，漫野奔散溃不成军，董先正在追剿，连各城中留守的军民都冲出来参战了。

西岳大帅岳飞的军报说，完颜宗翰与他的人马分散开了，此时金国的大勃极烈带着几千人正在随州一带想冲出围困北上了。

西岳面对的是一支人数依旧众多、但斗志日渐萎靡虚弱的对手，淮西各地的金军真的如同康王所预计的那样，开始大规模的杀马充饥了。

岳大帅依然不请求张伯英过江入援，康王同吴芍药说，“你这位义兄看起来还很倔，他不是想揽功，而是憋了一股子怒气。”

吴芍药有点担心了，因为岳大帅只派牛皋在大别山和桐柏山之间的武阳关踞险设置了阻击，再就是邴育戈和朱老大的一窠蜂，和当地数支义军依靠着山区加入了防御，其他西岳力量都在淮西至汉江东岸一带野战。

西岳虽然可以及时拿到补给，人力却不占优。

吴娘子说，“九哥，不如传令中岳张伯英过来吧。”

康王一连想了两天也没点这个头，如果董先在滁州了结了战事、挥军往西一来，西岳的力量还未到力竭，他说，“预备役加紧训练。”

临安邢秉懿的信到了，太上同意她在临安作院铸造建炎银币。

雁翎在建康花钱大手大脚，把钱花到修缮建康的宫室中，邢秉懿知道后气的病了一场，可是她又离不开临安，她让二鱼张秾接手雁翎管理建康的铜钱，因为雁翎跟着秦会之又跑到临安去了。

雁翎得到消息，宰相秦会之握着太上的圣旨，跑到临安去杀吴乞买。

她扔了建康的钱库，带着几个女侍卫追到临安，在刑场上护着吴乞买，说什么也不让秦会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