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俊摇着头说,“规模都不算大,有负陛下之托,此地蹿匪是一大障碍,我带的人少了不敢出门做事,这里还有一些坐地的大户,知道本官带人来了,竟然自蓄丁壮防着本官,有时也须殴斗一番才能得手。”
杨忻中暗道,怎么没一镐打死你。
谷俊说,“谷某为了陛下也只有不计毁誉了,我有什么办法,做人行走于世总得知恩图报,急陛下之所急,只是汴梁我又不敢去,空自望着那一片肥地而无可奈何,如果有马将军伴行,或许可行。”
杨忻中道,“待陛下在大名府顺利登了基,马某自会禀过李将军,我们对谷大人的事业倒是很向往的,一本万利呀。”
谷俊说,“那好,我便与马将军一言为定了,今日我与你同赴大名府,之后我们结合在一起共行大事!”
杨忻中要超渡谷俊不能在郓城县地面上,他早就想好了一处地方——梁山。那里离着水泊很近,离着鄄城却又稍远一点,在山林子里找棵歪脖子树,把他拿小绳儿一勒,神不知鬼不觉。
一边喝着酒,谷俊便吩咐着手下回城装车,有李成的这么多人马同行,他决定只带五百人护送,其余的留在原地接着大干,以实际行动为陛下登基献礼。
马进皱着眉头说,“就依谷大人,其实不怪马某多话,你这五百人都显多。”
谷俊不疑,知道眼前的几人都不怎么讲究,也就是手里握有几个破兵,才被刘豫如此看重,便问,“马将军因何这么说呢?”
杨忻中道,“大人别不爱听,此时你坐在马某身边,就传来一股尸晦之气,我喝着烈酒都压不住这股倒霉味道,如果拿块布蒙着马某的眼,几乎就闻着你是个死人了。”
赵密劝道,“马哥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谷大人可是陛下的红人。”
谷俊也不爱听,但将来有求于他,而且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太计较了便显着格局和胸怀上有问题,因而默不作语。
对这些人他也不怀疑,刘豫写给李成的亲笔信,刚才他也认真的看过了,信看上去皱皱巴巴,毫无疑问却是真迹。
杨忻中说,“马某当着李将军都是这么说话的,大丈夫做的是事情,不是摆的排场,文绉绉的绕什么绕,把什么大事都耽误了。”
陈思恭也对谷俊道,“陛下登基是大喜之事,说心里话他能希望你去吗?谷大人你到了大名府去见陛下前,必须熏香沐浴,去一去这股子晦气味儿,然后再找个娇妹子搂一下沾沾生气儿,图个大吉大利。”
谷俊仰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正视着这些人说道,“是有些道理哈,人多碍行大事,有些人本来就是登不得台面的,本官决定只带百人押车二人牵马,我们轻车倍道直回大名府,马兄弟你看可行?”
杨忻中未及答话,门外回禀说小郎君回来了,便与谷俊告便,先走出去。
桌边,赵密对陈思恭道,“也只能这样了,但须告诫手下离他们远一点,我怀疑李将军的病便是染自于旧战场上流起的瘟疫,我们不能不谨慎!”
在几座军帐之外,岳云给杨忻中领过来一个人,三十多岁满下巴的胡子,身上穿着一套百姓的衣服,但目光炯炯有神。
杨忻中不认得他,便问岳云,“他是谁啊?”
岳云在路上设卡,盘察过往的行人,虽然他从韩州回来后便将两只铁杵换成了金锤,但是还有一个人认得他。
岳云被赵楷叮嘱过,见了杨将军不可泄露他的真名,因而对杨忻中道,“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在梁山一带领着一支两百人的义军,他叫赵白。”
杨忻中说,“我看你的日子好像不大好过,你是岳教头的朋友,遇见了我们总该给你留些支援,这些钱财我不便都带上,就给你们留下一部分,保你招兵买马把队伍拉大。”
赵白道,“在下先在鄄城一带活动,人太少又转移到了梁山,早就听说这几日刘贼忙着筹备登基,我打算去大名府坏他的好事,谁知遇到了岳云。”
杨忻中说,“大名府你不必去了,只要速去梁山做一下准备,等着我们过去,谷俊的酒喝完了我们便走,你如此这般…”
因为岳云的缘故,杨忻中没必要过细的验证此人的身份,他低低的声音与赵白说道,“我来配合你,到时弄死他的帐就只能记在义军的头上,不然在郓城谁都知道他是跟着我走的,我见了刘豫不好说。”
长话短说,很快议定了主意,赵楷该走了。
他从岳云这里得知,朱凤英回到临安不放心他,已经随着九哥赶到汴梁来了,他想起了妻子,心中百般的惦念,但硬着心不与岳云提她。
岳云要去大名府,不可能给朱凤英捎什么明信,出营的时候赵楷便对岳云说道,“她和九哥吴娘子这些人在一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回汴梁告诉她不要挂念我,只要想想她,我就一定能活着回去,但要先完成在韩州立下的誓言。”
上京要在大名府扶植刘豫,地面上的东路金军余部,已经逐渐的往北方收缩回去了,赵楷还要再往北边追着走。
岳云曾提到康王正在设法找他,即便拉不回赵楷也得给他些支援什么的,看他这个架势不会轻易回去。
岳云送赵楷离开,赵楷对他说,“九哥在临安的让位之举给了我启迪,大敌当前深仇未报,这才是一个人的担当和取舍,除了朱凤英之外你不要与别人多提我,如果真如杨将军所说的,能在这里得到补给,我也要立刻往北去了。”
目送赵白和岳云离开之后,杨忻中回到席上,谷俊已经在等着他了,立刻起身,“马将军,我们得赶路啊,大名府两日便有盛典。”
营外,两辆满载的马车已经从郓城中赶过来,除了车把式之外,还跟着一百零二名陶沙兵。
时间已是午后,谷俊提醒马进,可能傍晚的时候正走到梁山山中,须做些提防。杨忻中道,“谷大人放心吧,他只要到了马某的手里就逃不出去。”
杨忻中的五千人马在郓城吃饱喝足,午后带着干粮和谷俊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