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恭敬的问候曹侍郎,称他吉人天象。
曹侍郎大大咧咧的说,“这算什么,本官跳个海,也比拿着卒子拱过赵太公的河容易!蒲里衍你等本官下完了这盘,便替你操持大事!”
余丽燕找到八王妃时,她的屋子里一个外人都没有,八王妃一个人蒙着被子在她的床里一动不动。
打了两声招呼,对方也未理。
余丽燕以为八王妃睡着了,便探着手要去掀八王妃的被子,谁知被子叫八王妃一下子自己掀开了。
她坐起来,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揉红了,拿入木三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余丽燕,余丽燕想问她一声“八弟妹你怎么了”,居然也犯了迟疑。
“二嫂,你算哪边儿人?”八王妃突然问。
余丽燕尴尬着道,“我是你这边儿人啊,你你你想什么呢。”
八王妃皱着眉头想事,余丽燕说我们姐妹三人一起从燕京出来,哪一次不是站在一起,我不是你这边人难道是娄室那边的?
八王妃看着她说,“无论你是哪边人,我都信你的话,也信我们的心不远,二嫂你若得了势…不会比别人更狠踩我吧?”
余丽燕道,“连我儿子岳云都说八王妃和四王妃不是坏人,我还敢踩你。”
八王妃说,“那个小郎君,我早从那两支杵上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人,”又道,“你把我门栓上,和你说个事情。”
余丽燕去将门从里面栓了,很严肃的看着八王妃,心说赵构让我来就对了。
八王妃说,“二嫂,今天我闷的无事,自己到爵室尾部去望海,我看到那个拿大铁枪的马夫和四叔的一个侍卫正在角落里说话,爵室和庐室上下隔着两层,谁也看不到我,但我能看到他们。”
余丽燕掩饰着问,“那又怎么了?”
八王妃道,“侍卫说他听到了海上的小船上有人喊‘拦住赵构’,侍卫要去回禀皇上,便被马夫一把扔到海里去了。”
看到余丽燕的眼珠子只是转了两下,脸上并无吃惊之意,八王妃哼了一声道,“让我猜着你的新身份了,二嫂你瞒的我好苦!”
余丽燕问,“这件事你都和谁说过?和你四嫂说过么?”
八王妃说,“我怎么和她说?一和她说注定去和四叔讲,吴乞买都让人骗到这里来了,自己还美的不知道,我还能靠他?”
刚才得知吴乞买去了曹侍郎的舱室,八王妃打着安慰侍郎家眷的名义赶忙跟了过去,她一直在迟疑,要不要告诉吴乞买。
还没等着下定决心说这件事,蒲里衍便来了。
他拿眼一瞥,匆匆的由八王妃的眼仁里扫过去,八王妃当时想,那就不像是金人的眼珠子,极其的令她感到陌生,把她的信心一下子打飞了。
如果蒲里衍不是四太子的手下,那他还能是谁!
四太子的斧子,旗子都到了蒲里衍的手上,那四太子怎么了?
去韩州拉人祭旗不至于把四太子的东西都带上,再有,金人何曾有过这么大船?原来这些令她为四太子深感自豪的大船,一下子都成了她的佐证。
吴乞买带的人是不少,但是和四太子比起来,他这一千人算个毛线。
此时偏又到了海上,吴乞买这一千人知道桨往哪边儿拨么?
余丽燕问,“这么说连吴乞买你也没讲呢。”
八王妃茫然的摇了摇头,若这么冒然的讲出来,无异于将脸扯破了,在这里吴乞买更没力量,估计那个蒲里衍第一个便不会饶过她了。
她说,“我就强制自己想,也许是我听误会了呢,万一那两人在船尾只是出于私怨才动的手呢?这样一想,我便觉着不必急着讲出来了。”
将来无论谁胜谁败,她都不是最招人恨的,“还有二嫂你,我一看你这个幸福的样子便知道你反了,没反的是完颜宗翰,可我还靠不靠的了你。”
余丽燕说,“当然靠的了我,他已答应过我绝对不为难你。”
八王妃问,“他是谁?”
余丽燕看了她一瞬,拢住八王妃的耳朵低声道,“他是大宋的皇帝,赵构。”
虽然早有猜测,但八王妃依然拿手死死的揪住余丽燕的袖子,她面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喃喃道,“我的天哪,原来是他去的韩州!”
她自语道,“蒲里衍以前对我很客气的,路上我也从未对他颐指气使过…他不会烦我吧…”
余丽燕说,“原来他就不烦你,这回再加上我呢?”
八王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但怎么看都是苦笑,“可我怎么这么烦你呢?有这么好的事也不先告诉我。”
余丽燕说,“万一船上起了乱子,可能没有人顾的上你,你可别乱跑,再拉住四王妃也别让她乱跑,没人为难你们。”
八王妃的心眼一向都很灵活,宗强不在世了,什么路都靠她自己走,连吴乞买都靠不住。
宗强死的这么蹊跷,吴乞买可曾问过一句?就是急等着拿她拢四太子。
一听余丽燕连四王妃都想到了,八王妃的主意也定了。
有个使女在门外怯着声音传话,“皇上有命,叫八王妃立刻前去见她。”
八王妃慌乱起来,指着自己的红眼睛低低的对余丽燕道,“九娘娘,你快替我看看眼睛,怎么瞒的了他!”
吴乞买心神不定,抢救曹侍郎时别的人都在忙动只有他是最静的,恍惚在风中听到海上叛军的喊话。
里面的赵构这两个字,竟然和粘罕两个字一样,都是他的敏感词汇,只要耳朵里搜着一点影儿,火花儿也就冒出来了。
吴乞买坐的很稳,不像受了惊,他问八王妃,“朕看你自己去了曹侍郎那儿,像是有什么话要和朕讲…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八王妃道,“四叔,宗强就是被那个叛贼和娄室害死的!我没冤枉粘没罕,要不然我怎会跑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
她眼睛湿润着说,“我在爵室上还听叛军喊,‘拦住老狗,别让老狗跑了’!他们居然追到了这里来!我又想宗强,又担心四叔,还想多亏了蒲里衍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