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银一大锭(1 / 1)

小宋腾龙 东风暗刻 2516 字 3个月前

拆了奉集县桥,赵构率着高宠、张宪、御营司马统领,两百骑兵和十二架车子,沿着河阳一侧向前疾行。

桥北十五里外是个小渡口,没有栈桥,河边的泥泞处只有两块大石垫脚,在对岸泊着一条小船,船有流民们乘坐的那条船一半大小,一位老船夫懒洋洋的坐在石头上。

赵构示意,马统领将船喊到河这边来,对他道,“四太子将你的船征用了,周边还有别的船吗?”

老船夫一百个不乐意,但不敢反抗四太子,翻着眼睛好像在想事。

赵构说,“你只须在这里等着,后边自会有人给你船资,我们一两天便打此处返回,到时候船仍是你的。”

船夫这才说,“附近再也没有船了,小人家在对岸,让我如何回去?”

赵构身边没有笔墨,看到了近岸一棵大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样子。

他提马过去,挥动金雀斧在树干上一人高的地方劈了一块平面,露着白白的树芯,然后笑着对张宪勾了下手。

张宪会意,下马掏了匕首,在那块平面上刻下了“虽能必让,然后为基”,字迹入木三分,扭着头看皇帝,“给他多少?”

赵构说,“一大锭吧。”

于是张宪又在上方刻了,“银一大锭,”对船夫道,“你在这里等着,后边若有大船经过时,你就喊他们给你银子。”

船夫原以为他的宝贝船从今天起也就算没有了,但是看这些金将拿了船,又郑重其事的在树上刻字,而且还是“一大锭”,心中又有了希望。

他看这些人刻了字,拉起船要走,又主动对赵构说道,“辽河往上走再没有桥了,但还有六处渡口,船都没我的大。”

赵构回到树底下,刚才劈平过的地方都刻满了,于是挥斧又在底下劈出一小块来,挥挥手,“再给他加一锭!”

张宪又在底下刻上,“加银一锭”。

身后,老船夫道,“但百里之外还有没有桥和渡口,小人就不知道了。”

马统领对他道,“多谢老汉,你等着吧。”

马队飞快地往上游驰走后,船夫坐在树底下往下游看,河面上什么都没有,半个时辰后下了瓢泼大雨,他没处去,一夜寸步不离大树。

天亮后去看树上的字迹仍在,觉着这些人没必要如此像模像样的坑一个船夫,他觉着字迹很不醒目,便到河边抠了漆黑的淤泥,一手托着泥,另一只手将泥往刻痕里抹。

一直抹到日上三竿,只听着身后河浪翻动之声,扭头一看惊的目瞪口呆!

五艘大船桅杆高耸,上头挂着大金国的旗帜,船舷像铜山县的城墙那么高,上边的女墙后边人只露着半截身子。

船夫兴奋异常,跑到开阔地方朝着船上挥手喊叫。

船上很快注意到他,居然为一个不知名的船夫在河心里停下了。

原来在头一艘大船的后边还藏着一条船,比那五条船可小多了,那也比他刚刚被征走的船大出去不少,五六十个金军将它划到岸边来,伸着脖子往树上看,然后回去禀报。

船夫又等了一会,第二艘大船上有个人一扬手,亮闪闪的两大锭银子凌空飞落到他脚底下。

他欢天喜地的拣起来,也不知道一锭有多少,发财啦。

赵构再往上走到四十里的时候,一直阴着的天开始下雨,最后越下越大,睁不开眼睛,道路并非仅是一个泥滑了得,而且还粘稠无比,半人高的车轮都粘的跟葫芦似的,行进极为费力。

赵构浑身精湿,也没处躲避,想的却是这里离着韩州越来越近,那里的风土大概也就是这样子,那么囚禁于韩州的那些人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也不知此时此刻,淋着自己的这场雨下没下到韩州去,邢秉懿和田春罗、姜醉媚,她们在这样的天气里又在干什么,为什么在淮河上金兀术从没提到过姜醉媚一句呢?

然后再想自己比原来那个康王到底多了什么。

走出去百十步,赵构也没想明白,黄天荡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大战,淮河岸边真真实实的站过黑压压的金军,他身边的人还是这些人。

没有核蛋坦克,手里也不可能端上机关枪,但是,此刻的临安大内,树顶的乌鸦肯定依然在叫着,赵构和吴芍药却没在大内。

最终他只有一个结论,他只比原来的那个人多做了一个决定——

亲征黄天荡。

从做出那个决定开始,什么都开始发生了变化,严重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最后又想到了大宋的那位道君皇帝父子,想象他们二人扛着锄头、握惯了画笔的手在雨后的韩州锄地,会是什么画风。

雨住以后,他们又走了二十里,河道向西一折,两岸青峰对峙,估计着韩世忠水师的两艘巨舰不可能再往前走了。

按着娄室的话说,他们离着韩州真的是不远了。

这处水流湍急的峡口只有两三里长,再往前又是一马平川地带,河面也宽,但就是这处峡口,让他们两艘最大的船不得不止步于此。

右岸埋着一块界碑,又是辽文:“铜山县”。

他留下两人在这里等着船队,其他人带着马车和那条小船直奔峡口外驰去。

此时又是黄昏,残阳似血。

金国四太子率着一千人的马队风驰电掣到达锦州,换马,一边跑一边吃干粮。

完颜宗翰到达了滦州。

而吴芍药的船队抵达了铜山峡口。

按着赵九哥留下两人的提示,船队驶入峡口之后,两艘巨舰便在界碑处泊稳,用粗大的缆绳将船拉住岸上的大树,不走了。

这里的辽河在山里回了一下,南岸的峭壁上树木丛生难以攀越,船进去以后躲在河湾里,从对岸什么都看不到。

按着九哥的意思,吴娘子让岳云留在大船上,又是王妃们又是娄室夫人们,不能带她们去韩州添乱,她们若问起来便由岳云解释。

这两艘大船回去时人可不会少装,谁都知道它们的重要。

吴娘子率着其余的船往上游走后,岳云吩咐水师派一部人上岸,在陛下和吴娘子返回之前,两岸的山上,凡是能看到河心船只的地带全部警戒,樵夫什么的一概不准进入。

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