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元帅有令(1 / 1)

小宋腾龙 东风暗刻 2708 字 3个月前

赵构连忙往前方看,三百步的光景,就在拐弯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很不起眼的站着六七个人,若非张宪提醒都留意不到。

马队未停,一驰而至。

赵构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们,为首的五十几岁,清瘦,头上戴着幞头,一身陈旧的绿色官袍,一条棻石腰带①,上头缀着的彩石丢了几颗,一双乌皮靴的脚尖上已经踢掉了漆。

赵构一手拽缰让马停下,一手将金雀开山斧斧头朝上往上又举了举,坐在马上昂然未动,皱着眉头看这些人。

为首的这人腰微微地弓着,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他迟疑着迈上两步,作个揖说道,“将军们请留步,小可是辽阳府,贵德州,奉集县县令,有话打扰。”

赵构这才正脸对着他,目光却傲慢的超越了他的脑顶,往他的身后看。

人靠衣装马靠鞍,四太子的手下对一位小县县令还能有啥态度。

两岸雾峰如卧,就趴在辽河左右不过十里的地方,在这些人身后百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座木桥连接着辽河两岸。

桥后边,河水从山谷中奔流而出,山谷中雾气濛濛,远处乌云蔽空。

他晃了晃斧子,左手把缰绳撒开了,拿两只手横握着它问,“原来是县令…县令你有何事?”

县令道,“小可姓萧,卑字三山,敢问将军们可是娄室副元帅的手下么?”

“怎讲?”

“副元帅过去时,专门打发一位传令兵去敝县传了话,”

赵构挑着眉毛,带着厌恶问道,“娄室又传的什么话?”

县令萧三山听的一愣,因为这些人直呼了娄室的名字,很是不恭敬。

他有些不可思议,连忙回身指着远处的那座木桥,对赵构道,“元帅说此桥沟通辽河东西两地,是辽阳府和咸平府之间唯一的桥,战略要地不容有人破坏,元帅要本县用意看护好它,敢有损坏要对小可以下的人军法从事。”

赵构一点都不吃惊,看来这又是娄室耍的鬼把戏,自己的船队要经过这里往上游去,这座桥正好拦在河中,娄室还要找人来看着它。

他看着萧三山,问道,“你这五六个人能护得住一座桥?”

萧三山道,“元帅早有安排,也知道我县小力薄,因而让我们在此恭候将军们,让你们协助护桥,敝县不敢怠慢,已出具了专门的护桥告示,凡有强行毁桥者,均可据此令格杀勿论!”

说罢回回身,示意身后一个县差,递上来一张两尺长的白纸告示,赵构不看内容,猜都猜的出上边写了什么。

他只看公文后边落盖的印信,黄褐色的印纹中显示着六个字:贵德奉集县印。

赵构说,“你县里人不够为何不从州里调,娄室为什么这么好心还要助你护桥?再说你这印还是辽国的呢,名称倒是这个名称,刻的却是辽文。”

高宠和张宪也在赵构身边伸着脖子看。

首先一个,告示上的印色不是硃砂红,而是褐黄色,看起来不如红的醒目,上边的字真的是辽文,但他们可不认识写的什么。

两人对看一眼,连这个也瞒不过陛下。

赵构从十年前便博闻强记,日诵千余言,认得几个辽文并不算奇怪,此刻他想的是,不得不又在这儿耽搁一下了,他心中暗暗发急。

要是对这几个人玩硬的倒也能行,总比对付娄室那一百骑兵容易,只要掐着脖子往水里一摁也就成了。

只是极有可能因此惊动贵德州府。

他们往韩州去或许没什么事,但赵构料不准回来时会出什么状况,死个县令可不算小事,这个萧县令来之前有没有先通报给贵德州?

娄室是一位连连奏凯的西路副元帅,他在地方小县的眼里有如军神,军神发过的话,就凭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旧辽小官儿,怎么可能不往州里面报?

萧三山不以为然,说,“贵德州里已经说过了,上头正要给我们换印信呢,本官和属下这些旧行头还都是辽国的呢,也都要换…但你们不是元帅的人?”

称呼不再是小可,一下子改成了本官。

赵构将金雀开山斧的斧头侧着、把它举到县令的下巴那儿,斧背上栖的那只金孔雀黄灿灿的,独一无二,“县令没见过它,总听说过它吧?”

萧县令眼睛瞪大,结巴着道,“你,你,原来你是,四…”

赵构大喝一声道,“娄室那个王八蛋敢私离前线,跑到奉集县乱发号令,他在这把斧头跟前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我们是东路元帅越王殿下的手下,后边二王妃、四王妃、八王妃乘坐的船队就要经此地去往咸平府!”

说罢一夹马腹直接撂下这些人往桥头驰去。

县令在后边一溜烟儿地追着,扬着手喊,“将军等等我,等等我们——”

瞬息后已驰到了桥边,这是一座原木平桥,桥面的宽度可并行两架马车有余,粗壮的立木做的桥桩,一直从河底撑上来,上边是木板铺的桥面,圆木的桥栏,看着异常结实。

萧三山说的没错,这样的一座桥价值不用多说。

再往北就是山谷了,桥恰好建在山谷外的平坦地带,看来是过河的唯一途径。

萧三山还在玩命地往桥头跑,也许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帮忙守桥的,或许是为了对娄室的人表示恭敬,过桥后又走了那么远去迎。

高宠往身后看看,急切地问道,“陛下你说这可怎么办?干了他们很容易,但就怕回来时可能有来自贵德州的麻烦。”

张宪也犯难,嘀咕道,“比娄室那一百人还难对付!留着他们就更不能拆桥了,不等贵德州来人,他就跑去报告了!”

赵构说,“韩州那些老幼走到这里来太远了,耗时也久,拆桥动静小不了,人也不能动,不然贵德州随便来几百人往这儿一扎,我们的退路也就不保了!”

说话间,萧县令已经飞步赶到。

他跑的脸色黄白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赵构马前很不连贯地说,“东路元帅…和西路…我谁都惹不起,但但是…桥是我们的!没这座桥我一个奉集县便分作两个奉集县了!”

他板了板脸,气息也稳了,下着狠心道,“没有桥税都没法收!收不够税用不着越王殿下砍我,贵德州先要我的老命了!”

张宪晃着枪威胁,“但三位王妃就要从这里过去!”

萧三山道,“王妃们的船过不去还可以走陆路,我的奉集县宁愿给三位王妃安排马车,不要钱都行,但桥万万不能动!”

高宠,“哪个王妃要受你那个颠簸,我们硬要动桥呢?”

萧县令道,“副元帅可以瞧不上贵德州,但卑职眼里可不敢没上司,那么大的元帅专门给小县发了令,卑职敢不往贵德州上报?也许州里的人马就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