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能够装下黄河之水,那水伯将盂儿望黄河舀了半盂,跟大圣至金睛山,向南坡下见了众神具言前事行者道:
“不必细讲,且教水伯跟我去。待我叫开他门,不要等他出来,就将水往门里一倒,那怪物一窝子可都淹死,我却去捞师父的尸首,再救活不迟。”
那水伯依命,紧随行者,转山坡,径至洞口,厉声高叫道:
“妖怪开门!”
那看门的小妖一听这声音,当时便认了出来,急又去报道:
“孙悟空又来矣!”
那独角兕闻说,带了宝贝,绰枪就走,响一声,开了石门。这水伯将白玉盂向里一倾,那妖见是水来,撒了长枪,即忙取出圈子,撑住二门。而那浑浊的黄河之水当时便反倾了出来。慌得那行者急纵筋斗,与水伯跳在高峰。那天王同众都驾云停于高峰之前观看,眼睁睁的看着那浑浊的黄河之水往下淹没,慌得那行者口里道:
“不好啊!水漫四野,渰了民田,未曾灌在他的洞里,曾奈之何?”
那行者连忙叫水伯收水,却不料水伯一脸无奈的开口道:
“小神只会放水,却不会收水,常言道收水难收。”
正在忧虑之间。那化身走上前,凌空一抓,那浑浊的河水大半化作一条水龙,在空中不停的了乱动着。
“走!”
一声断喝,那浑浊的黄河之水,被引往西海而去,那淹没农田的河水,顿时便少了九成九。只留下那化身在原地叹息。
“虽然去了九成九,不过剩下的那一分,我是实在收不上来了。”
正在山上众神俱感叹那化身的大法力的时候 又只见那洞外跳出几个小妖,在外边吆吆喝喝,伸拳逻袖,弄棒拈枪。那李天王天王见了,忍不住感叹道:
“这水原来不曾灌入洞内,枉费一场之功也!”
闻听此言,行者忍不住心中怒发,双手轮拳,闯至妖魔门首,喝道:
“哪里走!看打!”
唬得那几个小妖,丢了枪棒,跑入洞里,战兢兢的报道:
“大王,那猴子打将来了!”
那独角兕取了长枪,迎出门前道:
“这泼猴老大惫懒!你几番家敌不过我,纵水火亦不能近,怎么又撞将来送命?”
那行者一听这话。怒火中烧,当即便怒喝道:
“这儿子反说了哩!不知是我送命,是你送命!走过来,吃老外公一拳!”
那独角兕一听这话,哪里还会在意,当时便丢了长枪与那行者使拳打在一起,两家你来我往,数十回合不分胜负,那高峰之上。众神一个个俱都夸赞不已。
不多时,见打到了紧要处,那哪吒与两雷公,率众多兵丁跳到跟前,都要来相助;这壁厢群妖摇旗擂鼓,舞剑轮刀一齐护。孙大圣见事不谐,将毫毛拔下一把,望空撒起,即变做三五十个小猴,一拥上前,把那妖缠住,抱腿的抱腿,扯腰的扯腰,抓眼的抓眼,挦毛的挦毛。那怪物慌了,急把圈子拿将出来。众神等见他弄出圈套,拨转云头,走上高峰逃阵。那妖把圈子往上抛起,唿喇的一声,把那三五十个毫毛变的小猴收为毫毛,套入洞中,得了胜,领兵闭门。
那行者虽然败阵但是这一阵却是出了一口恶气,心中欢欣鼓舞,口里道:
“列位在此远观,那怪的本事,比老孙如何?”
那李天王一听这话,当即开口笑道:
“他拳松脚慢,不如大圣的紧疾,他见我们去时,也就着忙;又见你使出分身法来,他就急了,所以又弄那个圈套。”
那行者一听这话,又是喜又是忧心口里叹道:
“魔王好治,只是套子难降。”
一旁的火德星君和水伯开口道:
“若还取胜,除非得了他那宝贝,然后可擒。”
那行者一听这话,开口便道:
“他那宝贝如何可得?只除是偷去来。”
一旁的两个雷公一听这话。当即开口打趣道:
“若要行偷礼,除大圣再无能者,想当年大闹天宫时,偷御酒,偷蟠桃,偷龙肝凤髓及老君之丹,那是何等手段!今日正该拿此处用也。”
那行者一听到那雷公提及当年的事情。当即便有些得意。开口道:
“好说好说!既如此,你们且坐,等老孙打听去来。”
说完这话,那行者便跳下峰头,私至洞口摇身一变,变做个苍蝇,。轻轻的飞在门上,爬到门缝边,钻进去,只见那大小群妖,舞的舞,唱的唱,排列两旁;老魔王高坐台上,面前摆着些蛇肉、鹿脯、熊掌、驼峰、山蔬果品,行者落于小妖丛里,又变做一个獾头精,慢慢的演近台边,却怎么也寻找不到那些宝贝的所在。
那行者急抽身转至台后,又见那后厅上高吊着火龙吟啸,火马号嘶。忽抬头,见他的那金箍棒靠在东壁,喜得他心痒难挝,忘记了更容变相,走上前拿了铁棒,现原身丢开解数,一路棒打将出去。慌得那群妖胆战心惊,那独角兕也是猝不及防,被他一路打出门去。跳上高峰,对众神满心欢喜,那李天王见了,当即便开口道:
“你这一场如何了?”
那行者得了金箍棒,越发得意。口里道:
“老孙变化进他洞去,那怪物唱唱舞舞的,吃得胜酒哩,更不曾打听得他的宝贝在那里。我转他后面,忽听得马叫龙吟,知是火部之物。东壁厢靠着我的金箍棒,是老孙拿在手中,一路打将出来也。”
那众神一听这话,当即便不乐意了,一个个俱道:
“你的宝贝得了,我们的宝贝何时到手?”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
“不难!不难!我有了这根铁棒,不管怎的也要打倒他,取宝贝还你等。”
正讲处,只听得那山坡下锣鼓齐鸣,喊声振地,原来是兕大王帅众妖精来赶行者。行者见了,叫道:
“好!好!好!正合吾意!列位请坐,待老孙再去捉他。”
说不得,那行者便举铁棒劈面迎了上去,喝道:
“泼魔那里走!看棍!”
那独角兕见金箍棒来,当即使枪支住,口里骂道:
“贼猴头!着实无礼!你怎么白昼劫吾物件?”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时便恼了,破口大骂道:
“我把你这个不知死的孽畜!你倒弄圈套白昼抢夺我物!骂件儿是你的?不要走!吃老爷一棍!”
说不得,那行者便一棒打了过去,两家打在了一起,你来我往杀得虎虎生风,战经三个时辰,不分胜败,早又见天色将晚。独角兕支着长枪道:
“悟空,你住了,天昏地暗,不是个赌斗之时,且各歇息歇息,明朝再与你比。”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开口便道:
“泼畜休言!老孙的兴头才来,管甚么天晚!是必与你定个输赢!”
那独角兕一听这话,喝一声,虚幌一枪,逃了性命,帅群妖收转干戈,入洞中将门紧紧闭了。
这行者拽棍方回,天神在岸头贺喜,一个个夸赞不已,那行者当即便开口道:
“且休题夙话。那妖魔被老孙打了这一场,必然疲倦。我也说不得辛苦,你们都放怀坐坐,等我再进洞去打听他的圈子,务要偷了他的,捉住那怪,寻取兵器,奉还汝等归天。”
那哪吒一听这话,看了看天色当即便开口道:
“今已天晚,不若安眠一宿,明早去。”
那行者一听这话。当即便笑道:
“你不知世事!拿见做贼的好白日里下手?似这等掏摸的,必须夜去夜来,不知不觉,才是买卖哩。”
那化身一听这话,拍了拍猴头的肩膀开口便道:
“我知你是个惯偷,不过我得嘱咐你。纵然拿不回那个白森森的圈子,也要取回落宝金钱,如若不然,必生祸患也。”
那猴头一听这话,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口便道:
“老孙知道,我去也!”
那行者,将铁棒藏了,跳下高峰,又至洞口,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蝈蝈草虫,蹬开大腿三五跳,跳到门边,自门缝里钻将进去,蹲在那壁根下,迎着里面灯光,仔细观看。只见那大小群妖,一个个狼餐虎咽,正都吃东西哩。
少时间,收了家火,又都去安排窝铺,各各安身。约摸有一更时分,行者才到他后边房里,只听那独角兕传令:
“各门上小的醒睡!恐孙悟空又变甚么私入家偷盗。”
命令下了后又有些该班坐夜的,涤涤托托,梆铃齐响,却耽误不得那行者做事。
那行者钻入房门,见有一架石床,左右列几个抹粉搽胭的山精树鬼,展铺盖服侍那魔王,脱脚的脱脚,解衣的解衣。只见那魔王宽了衣服,左胳膊上,白森森的套着那个圈子。
行者见更不取下,转往上抹了两抹,紧紧的勒在胳膊膊上,方才睡下将身又变,变作一个黄皮虼蚤,跳上石床,钻入被里,爬在那怪的肐膊上,着实一口,叮的那怪翻身骂道:
“这些少打的奴才!被也不抖,床也不拂,不知甚么东西,咬了我这一下!”
那独角兕却把圈子又捋上两捋,依然睡下。行者见他关防得紧,宝贝又随身,不肯除下,料偷他的不得。跳下床来,还变做草虫出了房门,径至后面,又听得龙吟马嘶,原来那层门紧锁,火龙火马,都吊在里面。
行者现了原身,走近门前,使个解锁法,念动咒语,用手一抹,那锁双鐄俱就脱落。行者推开门,闯将进去观看,原来那里面被火器照得明晃晃的,如白日一般。忽见东西两边斜靠着几件兵器,都是哪吒的砍妖刀等物,并那火德的火弓火箭等物。行者映火光,周围看了一遍,又见那门背后一张石桌子上有一个篾丝盘儿,放着一把毫毛,一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