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过于怪异,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猜想。
伊瑟踟躇片刻,“我本来不想这样打招呼,不过…你是死了吗?”
戴蒙德突然停止了抽动。他抬起头,或者说,是他的“头”抬了起来。
光影变换,伊瑟清楚地看到这个不久前被他打伤一只胳膊的年轻人,竟然只剩下一颗头颅。
“A?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你在那儿吗?”戴蒙德的头说道,“如果你在这里…那他们已经追上了你们?巴哈雅…她也被抓住了吗?”
伊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很显然,他的头还牢固连接在上面。
那面前这鬼东西是怎么回事!?
“戴蒙德,我在你的梦里。”他最终决定实话实说,“你又把我拉进你的梦里了。”
戴蒙德的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不是你的梦吗?”伊瑟皱起眉。
“不…我只是在沉睡的时候尝试搜寻附近的人。”
“所以我就是那个每次都被你的‘广播’选中的‘收音机’。”伊瑟耸了耸肩,“你说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抓住了我…军队,抓住有特殊能力的变种人…尝试把能力…用某种方式保存下来…我…什么都看不…”戴蒙德口中忽然传来呛水声,他似乎正被液体浸没。
“戴蒙德?”
“漆黑…冰冷…我死了?可是,还在思考…四肢…无法…”
头顶的光柱逐渐微弱,戴蒙德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要彻底坠入黑暗中一般。
伊瑟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他,然而他面前噌的腾起一片闪烁着红光的透明电子屏,上面用粗体的联邦语书写着“Warning”,无数代码与神秘的符号飞速流动。
“乂?”伊瑟有些懵,“为什么你会出现?这是在做梦啊?”
“检测到威胁信号,防火墙启动,用户伊瑟,请立即退出局域网连接。”
“等等,戴蒙德,告诉我你在哪里?你们距离我们还有多远?”他隔着防火墙上想要继续与那个希莱因对话,“是联邦抓住了你吗?他们有多少人?戴蒙德?戴蒙德!”
戴蒙德嘴唇张合,吐出了最后一串气泡,细微的尾音传入伊瑟的耳中:
“巴哈雅…”
随后一切都沉寂下去。
伊瑟茫然环顾四周,看着这个狭小的四方空间,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难道…他是在培养皿里?”
“用户伊瑟,系统警告:与精神系的希莱因建立‘网络连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请勿再次尝试。”乂系统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你管这个也叫‘网络’?”伊瑟对于系统的强行插足感到生气,如果连梦境都会被检测,那他在这个系统面前可谓是毫无隐私。
系统陷入一阵沉默,突然开始播报时间,现在距离他入睡才刚刚过去五个小时,但伊瑟明显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他的房间。
他瞬间从梦中惊醒,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四方形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指挥官冈特把计时器拍到他脑门上,“新的一天开始了,年轻人。”
“联邦追上来了吗?”他坐起身,感觉身体沉重得像块石头。
“早着呢,一百里内都没有他们的迹象,你该担心的是今天能不能按时完成训练。”指挥官每在他肩头拍一下,伊瑟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床一起震动一下。
他连忙离开床铺来到外面,“之前被赶下车的希莱因,似乎在向我示警。”他一边说一边活动身体,随发现原本僵硬的肩膀竟然好转了一些,不由得望向指挥官。
“你是说另一个擦枪的?”
“他的名字是戴蒙德。”
“我没兴趣记住已经离开的人的名字,他做了什么?”
伊瑟将自己前后两次在梦里遇到戴蒙德的事告诉了指挥官,指挥官抱起手臂,手指在机械胳膊上敲点,“的确,黑都对变种人做过很多实验,主要是想将这些能力从他们体内剥离,你可以想象到底发生过多少惨无人道的事,不过最终都失败了。”
“所以他是因为能力特殊才被盯上的?”
“或许吧,这不重要,你还有没完成的事情,没功夫关心其他人了。”
伊瑟轻轻颔首,再度叼起那把军刺,扭头奔向茫茫山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仅仅过了六个小时,伊瑟就带着最后一只雷鸟回到了狂鲸号上。最后一节车厢堆满了雷鸟的羽毛,巴哈雅和另外两个女人正对完整的羽毛进行分拣,分出来的羽毛铺在地上,拼成了未知的图案。
“这是什么?邪教仪式?”他开口说话,嘴里的雷鸟啪哒一声掉到地上,那是只完好无损的雷鸟,扑啦啦的拍打翅膀想要飞走。
“喂喂喂!你是来捣乱的吗?”巴哈雅急忙护住好不容易分拣完的羽毛,“怎么带了只活的回来?”
指挥官看着他抬了下眉毛,“已经可以抓住活的了?”
“不会比抓死的难多少。”嘴角挂着一根鸟毛的伊瑟活像只刚偷吃完鸡的狐狸,他没什么表情地四处看看,“你要召唤异世界生物?我已经在这里了。”
“少听阿布利特给你灌输没用的旧时代小说情节。这种图案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就是我刚刚想出来的。”指挥官一把抓住飞到他面前来的雷鸟,“你不用管这里,继续下一阶段的训练。”
伊瑟从库存里拿了管营养素,纵身跃下列车,紧贴车身以其相同的速度奔跑起来。
经历过昨天,他发现边消耗边补充是最能感知到能量损耗的方式。在匀速跑动中,强大的精神力被投入到肉体中,一丝丝追溯到每份养料的去向。此时此刻大脑就像一场军事演习的指挥中心,一旦发现无意义的耗能项目,就会发射出数股精神力进行追踪、阻截。
“…呃。”伊瑟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运行的车轮下,好在突如其来的心悸很快过去。他一把扯松碍事的衣领,调整姿态继续操控体内的能量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