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年前,人类与异世界生物的战争爆发,战争的终点就是如今被称作末日之骸的地方。
战争落败后,异世界生物的首领被迫逃亡,其副手达陀罗将致命的病毒投入大气层引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病毒尘埃随冲击波与季风覆盖全球,导致了百分之八十的物种灭绝,存活下来的也全部变异。
幸存的人类聚合成新的社会团体,其中,三股最强大的势力便是如今三大家族的起源:以科技为代表的江南家族,掌控矿产与重工业的北岭家族,以及拥有珍贵水源的沃森家族。
为抵御荒野中变异生物的侵扰,并解决物资缺乏导致的贫民数量剧增,三大家族决定对曾经被异世界生物支配的城市进行改造,围绕城市上空的空气过滤屏障树立起隔绝野兽的高墙,将其改建成人类最后的庇护所——黑都。
求生的欲望促使了科学的快速发展,同时,离开了外部的险境,逐渐安定的生活使得城内人们的贫富差距愈来愈大。
城市的高楼以致命的速度搭建,穷人与荒野流民的数量成指数倍的增长。无法在黑都生存的贫民被迫流亡,有的逃亡荒野投奔流浪的部族,有的则在不被阳光照到的街道间建立起“红区”,成为了城市最大的治安负担。
衣衫破烂的人们簇拥在下水道,形容憔悴;服饰鲜亮的人们在霓虹中穿行,依赖着日益普及的科技产品,就如被寄生虫蚕食的宿主。
五十年后,黑都的范围已经扩展到原先的五倍大,几乎等同于旧时代一个小型的人类国家。
指挥官的介绍告一段落,青年也吃完了手头的第五个罐头,看见指挥官一脸肉痛的表情,他悻悻然将第六个罐头放下。
“我说的这些你有想起什么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改造人狙击手,如果几个罐头能让他在这里多待几天,狂鲸号将会安全许多。指挥官自我安慰着。
“没有,但是我很好奇。”青年竖起大拇指示意背后用联邦语写着的巨大横幅:“No Mutant trip?”
“本列车禁止变种人搭乘,就是联邦老爷们称作‘希莱因’的玩意儿。”指挥官把烧完的烟蒂吐到地上,“那些变种人从城市流窜到荒野,毁掉了我们至少三座补给站!都是因为那群异世界孬种投放的病毒炸弹,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基因怪胎!”
指挥官从桌上丢了个移动终端给他,同时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还想知道什么自己查吧。你一门心思要去北方,是打算去黑都吗?”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将信息收录眼底,随着手指的滑动速度越来越快,青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这家伙怎么看了这么久?指挥官的手指不自觉地把香烟夹扁,好在青年终于抬起头来,“感谢。”
指挥官接过移动终端,“时间不早了,先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达哈雅!”
会议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显然门外的人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我的名字是巴哈雅!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高只有小巧的一米五五,棕黄色调的革衣,小麦色的手臂上各绑了两道交叉的皮带,蜜色的短卷发极富张力,她带着一条豹纹的颈链,浑身散发着属于雌性猫科动物的野性。
最重要的一点,即使不经扫描青年也能看得出她植入过动物基因。
少女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时不时抖动一下,她说话的时候也能看出虎牙比一般人要尖利,她的手…青年下意识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知为何,他本能对猫科动物怀有恐惧。
“好吧好吧,那个什么哈雅的,你带他去空着的那个房间,他要什么就给他准备,别让其他人打扰他。”指挥官不耐烦地挥挥手,“已经这个点了,我要睡了!”
“是巴哈雅!”少女不满地曲起五指,指甲噌的弹出半寸。
青年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指挥官充耳不闻,“对了那个,A,记得准备车费,这里的规矩是一周交一次,刚才那顿饭就算请你了,以后都不能赊账,先说好,我可不收钱啊,任何流通币都不收。”
“大家都是用硬通货支付的。”巴哈雅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嬉笑着说,“走吧陌生人,那个臭烘烘的家伙要睡觉了。”
“小鬼!我还听得见!”
跟随巴哈雅沿来时的过道走回去,青年紧紧抓着巴雷特的背带,一句话也不敢说。
无话可说的时候,青年低下头看着少女的双腿,少女的行进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她那套在毛皮靴子里的双脚一前一后踏在同一直线上,走路的姿势像是在跳舞。他又抬头看看她头顶的兽耳。
基因怪胎。青年想起了指挥官的称呼。
依据刚才看到的资料,主动接受科技辅助的人被称为“改造人”;而受病毒感染、拥有变异能力的人则被称为“希莱因”,也被蔑称作“变种人”。
少女无疑不是前者。
那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辆禁止变种人搭乘的列车上?
“你好像很在意我?是因为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巴哈雅抱起手臂转过身,拦在过道中央,眼底的阳光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厌恶。
“请不要误会。”她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这双耳朵是被人揪着头发、划开头皮强行植入的,没有任何听觉功能,只是为了有钱老爷们的情趣!假如你再用那种眼神盯着它看,我发誓,你那双漂亮的眼睛今后都不会用到了。”
似乎因为先前说自己接受过改造的缘故,这个猫耳女孩将他划分到了“有钱老爷”的行列,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的世界,经济体系一定程度上还在运作。
但问题在于,他,没有钱。
“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过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少女拉开一扇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青年正准备进门,一只尖锐的爪子擦着他的胸膛撑在了门框上,少女露着尖牙不耐烦地说,“晚上锁好门,这辆车上乱七八糟的人远远超乎你想象。”
“谢谢。”他飞快地回答,将巴雷特抱在怀里低头绕过少女的手臂钻进房间关上门,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呼。青年坐在床上,向后倒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