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喔。
齐杏这几日顾着照顾他,都没管过筹备米粮的事情了。
不知道吕老爷他们做得怎么样了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赶过去一趟。”
她强硬地掰开程潜的手,如一只飞箭般地闯出去。
快马加鞭来到目的地,发现庇护收容的工棚都快搭建好了。
不得不说,雷家的行事速度果然是快。
“杏儿?你怎么来了?”
雷于然和吕老爷迈着四方步,徐徐走了过来。
“我得了授权,过来瞧瞧进度。”
齐杏见了他们俩,也谦虚地行了个礼。
“都快建造完了,再加上遮风的窗椽,下下帘子,就差不多了。”
地点选择在了城门外二里处的一片空旷的山地之上,上面搭了约十数个竹制木棚子,可供最多数千灾民暂时容身。
“那米粮方面怎么样了?”
她把脑袋转向了负责管理钱粮的吕老爷,只见吕老爷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难色来。
“呃,糠米能给到你们一千石,但麦面那些……你们也知道啦,乃是紧俏货,所以最多一百石。”
吕老爷摸了摸胡子,给出了他的数目。
“才一千石?”
齐杏略惊,这这也太少了吧,能够几个人吃?
众所周知,一千石大约等于12万斤,按一斤五文钱来算,折合约为60两黄金。
“可这区区一千石,哪够这数千人口吃食呢,满打满算大概1个月就没了呀。”
齐杏心算着数目,对吕老爷提出了异议。
“对啊,可不就吃上一个月得了,难道你还想养他们一辈子?”
吕老爷白了她一眼,快步走开了,还不忘揶揄一下,“我本来一斤糠米再怎么也得卖十五文钱,现在那么便宜给你们已经算很好的了。”
齐杏和雷于然看在他离开的背后,也深感无奈。
“算了杏儿,长贫难顾,我们就接济他们一个月得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华东那边就退水了呢。”
雷于然转头,稍稍安慰着她。
齐杏沉吟,目光凝重。
“你觉得黄河决堤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嘛,起码这场灾得持续三个月呢。”
她望着远方,还不忘回着雷于然。
“这个……”
雷于然回瞧着,不知说些什么好。
黄河下游决堤是经常的事情,前朝时不时就经历过,但天灾哪有战争来得残酷呢,他从来未当太过严重的事情来看待。
如今见她如此忧心,自己的心里也不由得纠结。
“罢了,下个月再想办法吧。”
齐杏乐观起来,回眸瞧着他,“有钱,总能买到粮食的。”
“嗯,如果我早知道会水灾,早点囤粮就好咯。”
雷于然喃喃语道,一副惭愧的模样。
齐杏笑嘻嘻地点了下他的额头,调笑道:“你呀你呀,什么都被你早知道,都可以当神仙啦。”
她一个穿越的都不知道呢,他又能如何得知呢,开玩笑。
“咳哼哼……”
她和雷于然闻声望去,见程潜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嘴唇泛白,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你们在做什么?”
程潜双手抱在胸前,移步缓缓向他们走来。
“程兄。”
雷于然见了他,倒没什么不满,反而谦虚地拱手行了一礼。
程潜见状,也不好发作,只好拱手相回。
“咦,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好好养伤么?”
齐杏见了,连忙上前去搀扶,把他扶着走过来。
程潜脸色不好,不知是病的,还是醋的,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下。
“你们都谈了什么?”
“谈到庇护工棚都搭好了,你看。”
齐杏并未发现他的脸色,指着远处那大大小小的竹棚子给他看。
雷于然却发现了,他深知自己配不上,只默默地退到一旁去。
程潜余光暼见,心中感觉松快了一些。
看来,他还是懂点礼数的。
不过,还不够。
“雷兄,下个月初一是我迎娶杏儿的日子,届时你可得早点到喔。”
齐杏听着,奇怪地看着他。
“明明在讲赈灾的事情,你干嘛扯到那边去呀?”
她听不明白,雷于然不可能不懂。
他恭敬地鞠了手,乐呵呵地回道:“这个当然,杏儿是我的好友,我当然得去。”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雷兄当年乃是进士十二甲高中,今年秋末科举,不知雷某有无这个荣幸,赶上你呢?”
如此暗戳戳,不是示威是什么。
雷于然心中暗想,他这么一个前朝的官,如今想必前途也十分有限。
若是他能高中,成为当朝的官,说不定就可以越过他一头,或许最后能抱得美人归。
“呵,那程某就祝您早日高中。”
程潜丝毫不嬲,友好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雷于然见罢,也微笑地回握。
一切,都显得那么友善和谐。
……
庇护所建好了,便开始投入使用了。
全府衙的官兵们都出动,把那些在街上流浪的闲散灾民们都赶到了庇护工棚那里,集中了起来。
竹制的棚子里,瞬时人头涌动,人一多,此时管理也愈发困难起来。
他们其中有些人不大明白为何要来这里,剧烈抗争了起来。
“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难道我们就不配到城里去吗!”
几个脾气暴烈的汉子闹了起来。
紧接着更多人也跟着起哄了。
“对啊,为啥要在这里,把我们当狗嘛!”
“对啊对啊,他们根本就是歧视!”
“我知道了,他们是怕我们进城去,所以才把我们撵到这里来的,我们都不要听他们的,我们得抗争,我们得冲出去!”
负责管理的官兵可没那么好脾气,一个衙差头子凶神恶煞地吩咐着手下,一个不乐意,就提着铁棍子向他们砸去。
正好棍子砸到了那几个闹事的汉子的头上,他们也怒了,冲上去同他们争执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场所,顿时变成了打架冲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