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夜里,这突兀的敲门声,总是能让人瞬间清醒过来,满眼血丝的戒备袭击。
医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睡过觉了,他一直处于被噩梦折磨的状态,现在他还没有因为失眠而精神崩溃,完全是因为他给自己留了一点镇静安神的药物,靠药品强行维系着一线理性。
就像患有严重抑郁失眠的病人一样,如果没有药物,靠口头安慰根本没法调节身体状况。
好在白天后勤组也会搜刮物资,多少缓解了物资短缺的现状。
鲁明和李晓瑜找到一些武器和加固材料,还找到了一包烟。
不过大家都不抽烟,倒是省得空气污染,免得大晚上的被诅咒吓得无法入眠,还要被二手烟呛得神志不清。
“剩下的药品和食物都不多了,这副本隐藏起来的时间限制,恐怕就是医生的食物与药物。”
“一旦资源耗尽,医生被迫食用蘑菇,患病失去理智,来自医生的线索就会全面中断…”
“如果我们找不到其他线索,也会被迫食用蘑菇,甚至得在头上摆放鹿角树枝,利用诅咒引起的幻听来寻找相关线索。这样做很危险,搞不好会被诅咒控制,直接判定为玩家死亡无解秒杀。”
“梆梆梆!”
敲门声再度响起,方良和鲁明提着照明灯具,静步快速靠近。
这次方良并没有等待敲门声停止,而是让鲁明站在另一侧,用手电筒透过缝隙去照射门前。
靠近门口,方良透过缝隙努力观察门外。
然而黑暗之中,门前竟然什么也没有,是察觉了手电筒与窥视的眼睛,所以提前离开了吗?
“梆梆梆!”
门身传来的猛烈敲打之力,把方良吓得屏息一退,但他十分清楚,此时门外依旧空无一人。
手电筒的光勉强能破开灰雾与幻象,绝对不会连糊到脸上的人都照不出来。
鲁明紧张到手腕微抖,不禁吞咽口水,低声耳语道:“要不再等等?”
方良皱起眉头,他握紧门把手,慢慢的转动门锁,全神贯注的感应着门外的动静。
“梆…”
敲门声响起的一霎那,方良决定不留任何死角,将正门完全推开。
却见门前依旧是空无一人,不断卷动的铅灰迷雾之中,只有一封信和一束花凭空落下。
方良低头一看,满地都是鲜艳动人的彩色花瓣,空气中残留着过于馥郁的芬芳,像是有一位身上不断冒出花瓣的怪人刚刚就站在这里,甚至门板上还印着沾满彩色花粉的奇怪手印。
然而就在开门的一瞬间,这信封和花束的持有者,也像那名棒球帽玩家一样凭空消失。
“只是开门就触发了诅咒的多重梦境机制么?消失者应该是陷入了不同深度的梦境。”
方良将花束和信封收进背包,忽然耳根子一凉鸡皮疙瘩冒起,他感觉到黑暗中有几股窥视自己的诡异视线,立即将大门锁好。
快步回到三连房间,方良和鲁明将方才发生的事各自叙述一遍,以防出现遗漏或盲点。
在众人进行思考之时,方良取出信封,正是看了一眼,手指却忽然僵在半路。
“怎么了?”李晓瑜迅速察觉了方良的失态。
方良一直以来都是打游戏相当稳健的,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就突然露出这等神态。
“等等,我思路有点乱,我整理一下措辞,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方良仔细观察,那沾满花粉和花瓣的信封,居然是一封画风潦草的手绘婚礼请柬!
字迹: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和安月琉的订婚仪式,将在铜壶镇西南方的农场举行,收到请柬者也可以邀请其他亲友前来,一同参加订婚晚宴,请务必见证我们幸福的誓言!
察觉到方良情况有点不对,李晓瑜又把手一伸:“给我看看?”
方良没吱声,只是把信封丢过去。
李晓瑜低头一看,一丝恐惧爬上了他的心头:“这算什么情况,这一定有问题…”
末了,李晓瑜又看向方良:“难不成你想去?这明显就是个陷阱好不好!”
方良目光平静的抱臂摊手:“我又没疯,我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只是这种诱骗招数太过下作,我要是爽约不去,总觉得心里头不太自在。”
“而且,我也很好奇诅咒之力到底是如何做到这种地步的…”
鲁明也看过那封请柬,不由得脸色一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惦记着那个谁吗?”
方良摘下帽子托在手里,有几分自嘲笑道:“想要彻底忘记一个人,其实还是有点难的。”
“就像我知道这封请柬,有500%的几率是陷阱,但却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看一看。”
曹正飞目光冷冽,迅速阅读请柬然后下达判断:“很有可能是在调查过程中,我们的认知意识也暴露在了诅咒的影响范围下,导致它抓到了我们心理上的破绽。”
“这很危险,不是闹着玩的,这诅咒分明是在攻击我们的人格与意识。”
“不然,这种本来就很难重名的名字与姓氏,几乎是不可能单独冒出来的。”
方良闭目沉思,长吸一口气:“要不,我把接下来的计划都告诉你们,然后我自己去?”
鲁明一听这话,对着方良就是一记老拳,搞得方良捂住鼻子,吃痛怪叫:“你干嘛打我!”
“格老子的,明知道是陷阱,搞不好你就凉在那儿了,哥们几个还能让你单刀赴会不成!”
鲁明从背包里摸出一把猎枪,方良白天出门调查的时候,后勤分组也在铜壶镇搜刮到不少物资:“你爸爸是个粗人,玩不来什么推理调查侦探之类的精细活儿,也搞不懂你的计划。”
“反正要去就大家一起去,单人行动算什么本事,说好的团队协作你又想独揽功劳?”
方良无语,鲁明这厮先打人还赖他:“我又不傻,我就是去试探试探,情况不对我就跑路,之前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连外面那个放火烧山的怪家伙都拦不住我,一场婚礼还能困住我不成?”
李晓瑜却给鲁明帮腔,一个劲的对着方良挤眉弄眼:“某种状态下的男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为了避免你突然变成猪队友拖后腿,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行行行,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一起去就一起去,我怕了你们还不行吗?”
方良感觉自己马上要被集火围攻,决定在进入全体嘲讽环节之前,果断举双手投降。
方良收回请柬,转头询问医生:“医生,你知道铜壶镇西南方有座农场吗?”
医生阅读请柬,显然是不认识安月琉,脸色如常,只是对请柬本身感到不安:“有的,不过森林蔓延开来以后,那边的道路应该是不通的,你们是在哪捡到的请柬?”
“门口。”
医生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也许是大火把树墙烧断了,某些地方暂时恢复了道路,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其他本地人了,你们确定要去找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