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缓缓的行驶着,终于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比赛的运动场馆就再也看不见了。
滝沢津枝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相机——从今早进入场馆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不过相较于昨天,减弱了许多。
如果说昨天的感觉是大海里的灯塔,炽热光明方向明确。
那今天就是密林里的微光,黯淡隐秘,只知道有,但不能准确的找到光的位置。
但是滝沢津枝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那个男生也在这个场馆里面。
只是当她想要去寻找的时候,满场馆的人却又让她迷失了方向。
有好几次,她觉得那个男生就在身后,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
因此,她的一天,都是在不安焦虑和寻找中度过的。
“怎么了,津枝,你有东西落在那里面了吗?怎么一直回头看?”坐在旁边的东山若菜递过来一颗小熊软糖,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今天拍的照片。”滝沢津枝回过了神,谈谈回答道。
“这个就不用放在心上了,以你的技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如想想我们晚上去哪里玩吧,好不容易来了东京,一直呆在酒店里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去银座吧?”
滝沢津枝点了点头:“嗯,可以。”
这本来就是她和东山若菜的约定,来了东京,自然要逛一逛,在有名的地方打打卡,拍照留个念什么的,当然,对女孩子来说,买买买也很重要啦!
刚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滝沢津枝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一时之间,她脑子里别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强撑着自己的困意,她对东山若菜说:“若菜,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儿。”
“行,你睡吧,要不要靠我的肩膀上啊?”东山若菜往滝沢津枝身上贴了贴,调笑道。
滝沢津枝浅浅一笑,几乎是笑完的一瞬间,困倦就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闭上了眼睛。
此时,就飘在滝沢津枝对面的滝沢海汐见状,脸上浮现出笑容——在滝沢津枝身体里呆了有十年,她可以说是对滝沢津枝的身体了如指掌。
她已经跟了滝沢津枝一路了,在滝沢津枝刚上大巴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动作,开始把自己的气息一点点的转移到了她的身体里。
在以前她是万万做不到这个的,但是最近,随着身体里灵气的增多,当她脑子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出来。
“我来了,冰淇淋!”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滝沢海汐凝住心神,整个透明身形就慢慢的隐没在了滝沢津枝的身体里。
而在这个过程中,滝沢津枝始终没有一点反应,就连睫毛也没有抖动一下。
“津枝,津枝,到了,醒醒。”东山若菜伸手摇了摇滝沢津枝的身体。
在她的注视之下,“滝沢津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滝沢津枝”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从头到脚,脸上渐渐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这是东山若菜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东山若菜看着看着,心里逐渐涌现出一种陌生感,就好像......眼前的滝沢津枝变了个人似的。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难不成睡一觉起来,滝沢津枝还能变一个人?
她轻笑一声,柔声道:“津枝,我听说这个点是银座最热闹的时候了,我们快点吧!”
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引起了“滝沢津枝”的注意,她慢慢的转过头,看到了说话的人。
东山若菜。
渐渐的,滝沢海汐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神情——此前她在滝沢津枝身体里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滝沢津枝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如果是简单闺蜜的话,还好,毕竟人是需要友谊的。
可是根据滝沢海汐的观察,这个叫东山若菜的女孩子,有时候的举动,就不在普通闺蜜的范畴之内了。
亲密的有些过分了。
滝沢海汐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在滝沢津枝小憩的时候,东山若菜静静的看着滝沢津枝的脸庞,就像是看着一件最美丽的珍宝一样,眼里满是沉迷的目光,简直要迷醉了。
而且不仅仅是看,她甚至会点水般的亲在滝沢海汐的嘴唇上。
她好像......是一朵百合花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滝沢津枝和她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凭着滝沢津枝软绵绵的性子,在东山若菜的暗戳戳的影响之下。
她会不会和东山若菜一样,也变成了一朵娇弱的小百合了呢?
想到这里,滝沢海汐看着一脸期待的东山若菜,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点了点头。
第一次拥有真正身体的感觉对滝沢海汐而言,那种和恶气组成的身体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很快就冲淡了她心里的其他想法。
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尽可能的去尝试多的东西。
天天以恶气的形态维持着身体都快要把她憋疯了,吃也不能,穿也不能——你见过一件衣服自己在空中飘着吗?
冰淇淋要吃,拉面要吃,寿司要吃......各种好吃的东西都要吃。
衣服要穿,不能按照滝沢津枝的审美来了,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所以,一进入银座,也不管东山若菜慢慢逛的要求了,滝沢海汐就拉着她径直走进了一家服装店里 在东山若菜的瞠目结舌之下,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滝沢海汐完全脱掉了原来身上的衣服,而是换上了刚刚挑选的许多套衣服里面的一套。
不仅是衣服换了,连发型也换了。原来滝沢津枝是扎着一个马尾辫的,看起来就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
现在却松开了绑头发的发绳,让头发自然的披下,再配合着她那一身色彩艳丽饰品繁复的衣服。
简直是一个狂野女孩的造型。
津枝......这是怎么了?
看着滝沢津枝现在的形象,东山若菜的大脑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这简直和她平时的模样相差太大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滝沢津枝形象上的改变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加让她感到诧异的,还在后面。
“嗯,甜品店!”滝沢津枝的声音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也不管身边的东山若菜了,一下就闪了进去。
直到滝沢津枝消失在店铺里,东山若菜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少了一个人。
等到她进去的时候,滝沢津枝已经点好单,坐在那里,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了。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东山若菜看着整整一桌子的甜品,一脸惊悚......津枝她......一般不是不吃甜品的吗?
“嗯?你也吃点啊,这么些我吃不完,就是尝尝味道的。”滝沢津枝一边招呼着东山若菜,一边接连不停的吃着桌面上的甜品,每样只吃一小口,实在好吃的,那就再吃一口,但绝对不吃第三口了,因为后面她还有很多的安排呢!
她们两个女生在甜品铺满桌子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店铺里面的焦点。
在滝沢津枝拉着已经呆掉的东山若菜的离开的时候,全场的人都记住了这个两个来银座最好甜品店,点了一桌子甜品,每样都只吃一口专门尝尝味道的女孩子。
“津枝......你怎么突然之间点了这么多的东西?而且每样都只吃一口?”出了店,东山若菜稍稍平复了心情,朝旁边正四下张望着的滝沢津枝问道。
滝沢津枝没有理会东山若菜的询问,突然眼光一亮,拉着东山若菜,就像是一只木偶一样,拉进了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料理店里面。
为了节省时间,滝沢津枝只点了出餐最快的几样,上了之后,同样是每样只吃一口。
然后挥一挥衣袖,刷卡付账而去,宛若一个翩翩然的潇洒女郎。
在之后的时间里,滝沢津枝拉着已经麻木了的东山若菜,遇到她看的顺眼的,看起来很贵的,就进去,点几样东西,尝一口,然后出来。
本来滝沢津枝是想把银座给吃完的,奈何在从第八家专卖小丸子的店铺出来之后,她已经实在是没有肚子了,再吃的话,估计就要吐出来了。
摸着自己有些圆圆的小肚子,滝沢津枝极其不淑女的打了一个饱嗝,引的与她擦肩而过的人暗暗侧目。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她只能在这身体里呆几个小时,用的着在意什么呢?随心所欲就好了。
一开始吃到第一口甜品的时候,她的确动了歪心思——要不干脆就一直呆在这具身体里算了。
甜品冰凉而甜蜜的味道实在是…实在是太令人难忘了,好像一直吃下去啊!
但她终究是没有怎么做,毕竟,这不是别人的身体,是“滝沢津枝”的身体,如果自己要占据的话,那就意味着,滝沢津枝要和她之前一样,永远的在那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逼仄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坐着了。
滝沢海汐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同样的,她也不想让......滝沢津枝体验那种感觉。
不过.....说到别人的身体,如果自己只在有限的几个小时,暂时帮别人接管一下身体,然后尝一尝好吃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这好像,也比在东京都瞎逛、溜猫逗狗有意思吧?——滝沢海汐如是想。
吃不下了之后,滝沢海汐打算换一个方向,去珠宝店里逛一逛,不然爷爷赚那么多钱,都给滝沢津枝花了,她的另外一个孙女还一分钱都没有用过呢!
这不公平!!
进了一家奢侈品店,并没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事情发生,因为滝沢海汐买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根本就没有给店员看人低的机会。
她简直就像是在筑地市场买咸鱼一样,手指从长长的玻璃柜台上划过,看到满意的了,手指就顿一下,说:“我要了。”
最终,她在这家店铺里面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消费了有将近一千万円。
好在滝沢苍士给滝沢津枝的信用卡是不限额度的,不然,她今天还真的走不出这家商店的门。
提着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滝沢津枝感觉今天已经差不多了——虽然她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尝试,但她并不希望一次性就体会完所有的快乐,还是要细水长流,见好就收的。
于是她对身边已经完全傻掉的东山若菜说:“嗯...若菜,该回去了。”
东山若菜木木的叫下一辆出租车,木木的坐车,木木的带着滝沢津枝回到下榻的酒店——一路上,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滝沢津枝平时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变成那个样子了。
进了房间,东山若菜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她准备好好的泡个换换脑子,因为今天滝沢津枝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希望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滝沢津枝已经恢复了原样。
滝沢海汐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对着镜子试着刚买来的首饰,但试着试着,慢慢的,她开盒子的手开始停了下来,几分钟之后,她甚至就不拆了——这些东西在她身上只能戴几个小时,一想到这个,她顿时就没有了兴致。
仰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光让滝沢海汐有些眩晕,她一会眯眼,一会闭眼,白色的灯光在她睫毛的缝隙里变成了彩虹。
她脑子里面开始胡思乱想。
想到了星野宝树,想到了她自己,想到了爷爷,想到了那座连接着丹田与外界的桥......
这一切都像盂兰盆节河流上飘着的花灯一样,从她的脑海里飘过。
漫无目的,巡游边际。
滝沢海汐只觉得她的意识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拉长了。
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酒——即使她从来没有喝过,不过下次可以试一试。
耳边逐渐清晰起来的哗哗水声把滝沢海汐的从意识边疆里拉了回来,她望着充斥着水汽,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个人影的毛玻璃浴室。
突然轻笑了一声,随即,她走到了房间里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
开始一件一件脱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