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在经理室里,送走了曹金牙后,王大满迫不及待地接待了一位私家侦探。
这是王大满在东方日报的广告栏上找的。
也不管他靠不靠谱,直接就打电话把他约了过来。
看着就是一位普通的中年人,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你就马上找不到的相貌。
这位进了办公室,一见到王大满,脸上就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先生,是您约我过来的?”
“是的。”
“您也是这家戏院的老板?”
“是的。”
“这...”私家侦探顿了一下,感叹道:“您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的年龄似乎和我要委托你办事情没有关系吧!”
“当然,当然”私家侦探干咳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知先生您是要找人?还是寻物?”
“找人。”
“找人的话,可以给我一张照片吗?”
“呃!”王大满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
看到王大满的样子,私家侦探并不介意,“没有照片也没有关系的。您应该知道他的长相吧?您可以说一下,我可以画下来。”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纸和笔,然后看着王大满,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看着对面的这家伙,王大满稍微放心了。
就从他能临场素描这一点来看,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提到长相,王大满的双眉又紧紧地锁了起来。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反正这辈子肯定是没有。
至于前世的话,最后见他的那面也只是一个背影罢了。
那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哦!想起来了,那还是前世17岁那年的夏天,他从镇上回村里办事,自己碰到了他。
想到这里,王大满开始说了起来,“他四十岁了,高高大大的,国子脸;眉毛很粗;眼睛不是那么大,有点丹凤眼的意思;鼻梁很高;嘴不大,但嘴唇很厚;耳朵很大,耳垂也很厚...”
随着王大满的叙述,纸笔交触的“刷刷”声也响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张鲜活的面容就跃然于纸上。
可是,私家侦探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这幅面孔有点眼熟。突然,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王大满,这不就是对面的面孔再老上二十几岁的样子吗!
“画好了?”
私家侦探愣愣地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画像递了过去。
看着手里这幅画像,一层雾气涌现在了王大满的眼中。
“先生,您要找的这个人和您是?”
一摆手,王大满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人叫王文轩,今年3月份从大陆到的香港,从事的应该是服装行业。找他要多少钱?”
“呃!”私家侦探楞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在香江找人的话,我的收费是五千港币,不过要先收一半。找到之后,再收尾款。”
王大满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沓钱扔了过去,“我先给你一万,找到的话,我还有重谢。”
私家侦探接过钱,满意地点点头,“您这么慷慨,我一定尽力的了。
不过,您刚才说您要找的人是今年三月份到的香江,那需要去出入境署查一下相关的资料,到时可能要花一点额外的费用。”
王大满又点了两万扔了过去,“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您给多了。”
“多了,就当是请你喝茶吧!”
“那谢谢您了!”
“不过...”
“您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私家侦探恭敬地说道。
王大满的面容一肃,狠狠地盯着私家侦探,“如果你觉得我年轻又大方,像个凯子一样比较好削。或者是收了我的钱,却不做事。那么...”说着,王大满一挥手向着实木的桌角砍去。
只听“碰”的一声,一块巴掌大的桌角就被砍了下来。
私家侦探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
找的那位私家侦探还算是尽力,这几天几乎是每天都要向王大满汇报一下找人的情况,可惜仍是没有什么进展。
转眼之间,过去了十天,也终于到了戏院开业的日子了。
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舞龙舞狮,更不会有什么明星站台,名流剪彩。
只是在东方日报上打了八天豆腐块大小的广告后,王大满的福荣戏院就正式开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连载,王大满的寻秦记彻底的火了。
香江的那些武侠小说迷们几乎是每天人手一份东方日报在追更。
这也间接地提升了东方日报的销量。
原来日发行量在十万份的东方日报突破到了十五万份。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涨幅超过50%。这也让东方日报正式坐上了香江第一大报的宝座。
王大满要在东方日报上打广告,对这位让报纸销量猛增的最大功臣,东方日报的马老板只是意思了一下,八天收了一千块的广告费。
别说,这广告还真有效果!
开业第一天,尽管没有举行隆重的开业仪式,但从早上9:00点放映第一部片子开始,一直到晚上8:00点左右,戏院基本上处于满座的状态。
福荣戏院的经理室,口水文敲过门后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满哥,截至到晚上8:00的票房已经算出来了,总共是6320块。另外,楼下那间小商店今天的营业额也有560多块。”
“辛苦了,阿文。”正趴在桌子上码小说的王大满抬起头道:“我们一张票卖10块钱,整个戏院有310个座位。现在这六千多块的票房意味着每个座位至少坐过两个人,第一天能有这个成绩也算是一个开门红了。”
“满哥,上座率这么高,明天我们是不是可以提一下票价啊?那怕提两块钱,一天下来也会多不少票房的。”
“你啊!太贪心了。”王大满笑道:“你还想提票价?明天如果能有今天八成的上座率,就不错了。”
“不会掉得这么快吧!”口水文楞了一下,脸上的激动的表情渐渐敛去后,喃喃地说道。
“今天之所以有这么高的上座率,一是因为我们在东方日报上做了广告,二是整个香江都没有见过我们这种循环放映的模式。好多人过来就是图个新鲜,看个热闹。我们放映的又是老片子,就算明天的上座率不下降,最多两三天,等大家的新鲜劲过去了,上座率自然就会降下来的。”
“那...,那怎么办啊!”口水文有点失魂落魄状地急声道“要不,我们干脆全天放映从“日活”买来的咸湿片吧?。”
“我这个老板都不急,你急什么!”王大满笑道:“放心吧!情况再坏也不会让你再回去做茶餐厅小弟的。”
“哦...”
“现在放的是哪部片子?”
“是醉拳。”
“快到九点了。等这部醉拳放完,就放那部咸湿片狂抽猛送三千下吧。”
“好的,满哥。”
......
事情果然像王大满预料的那样。
福荣戏院开业第一天,最后一部片子狂抽猛送三千下放完后的票房收入锁定在了7150元。
第二天,就只有5020元。下降了30%。
第三天,又降到了4330元。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天稳定在了三千元左右。
福荣戏院营业一周,票房总收入在三万元左右,一楼的小卖部也贡献了两千多元的营业额。除去人工和各项水电杂费,大概有两万元左右的利润。
这个成绩不算太好,可也还不坏!
甚至,王大满对这个成绩还有点小窃喜。毕竟,在1985年的香江,能一周赚两万的人绝对可以算是富裕阶层了。
“咚咚...”经理室的大门响了起来。
“请进。”
口水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哥,曹律师来了,就在一楼的戏院门口,不过他没脸上来见你。”
“没脸见我?”
“是的。你委托他去购买三部影片版权的事,出了点问题。”
“出问题?什么问题?”王大满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现在这三部影片可是正在戏院里上映呢!要是版权买不到的话,那可是马上会被告的。
当知道要以公司的名义才能购买影片版权的时候,王大满就马上去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还很是骚包地用了王大满前世那家“星光服装厂”的前两个字,叫“星光控股有限公司”。
在香江,要注册一家公司,手续很简单,只要填张表格交上去就可以了。费用也很低廉,只要几百块。但有点坑爹的是,需要经过五到十个工作日左右的审核,才会把公司的注册证书发下来。
要是搁在平时,这点等待的时间倒也不算什么。不过,王大满有点着急开业。而戏院要开业,就要放电影;要放电影,就要有电影版权。
所以,王大满就咨询了一下曹律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注册证书发下来之前,就拿到那三部电影的版权。
结果当时,曹律师在把头狠狠地摇了一通之后,又说出了下面的一番话。
“王先生,你要是放别的片子,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你的公司注册好之后,我再去同片方谈购买版权的事宜。
不过,你如果要放映醉拳,名剑和省港旗兵这三部影片的话,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王大满现在还记得当时曹律师这货贱兮兮的得意表情。
“这三部影片都是和香江影视圈大老--三毛有关系的。省港骑兵的制片人是三毛;名剑出品方是嘉禾影业,而三毛在嘉禾还是有点影响力的;至于醉拳,它的主演房是龙就是三毛的师弟。”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律师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们家和三毛家不仅是二十几年的邻居,而且,前几年三毛没成名的时候,有一回卷进一场严重的刑事斗殴案件,如果不是我帮他打赢了那场官司,恐怕他当时就得去赤柱呆几年。
所以,王先生,你尽管放心了,以我和三毛的关系,去求他办这点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王大满听曹律师说得那么有把握,就把这事交给他去办了。结果,这孙子居然办砸了!
“阿文,你下去把曹律师叫上来,我当面问问他。”
“好的,满哥!”
时间不长,曹律师就跟在口水文的后面,畏畏缩缩,挨挨蹭蹭地走进了经理室。
看着躲在口水文后面一副可怜相的曹律师,王大满有点哭笑不得。
这么大个人了,还号称是做过大律师的人,怎么就这么点担当。不过,这老小子人倒是精神了很多。
头发精心地梳理过;脸庞稍微红润了一些;身上的西服不再是脏兮兮的了,看那笔挺的样子,应该是新买的;就连手上的公文包也是崭新的;脚下的皮鞋更是油光锃亮。
这么一副样子和当初一副丧家犬般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也对,有钱了嘛!自然活得就有人样了!
这几天,同“日活院线”购买的二十多部咸湿片版权的合同,就是这老小子包办了。一部片子,给他五百块的律师费,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可是从自己这里拿了一万多块啊!
而且,自己后续购买影片版权的事,还是离不开这老小子!
想到这里,王大满压了压心里的火,和煦地道:“曹律师,你不要怕。究竟有什么问题,你总要当面同我说清楚,我才好想办法啊!”
看到王大满并没有疾言厉色地指责他,曹律师才长呼了一口气,从口水文的身后转了出来,痛心疾首地道:“王先生,我对不起你!你这么信任我,把这么多事务都交给我打理,可我却没有把事情办好。”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王大满摆摆手道:“说吧,到底是什么问题?”
“那个…,其实明剑和省港骑兵的版权买断合同已经签下来了。”说着,曹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两份合同放到了王大满的面前,“出问题的是醉拳。它的片方思远影业的老板吴思远张口就要十万块,所以...”
“十万?”王大满愣了一下,接着微怒道:“是这位吴老板是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这...”曹律师尴尬地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这件事其实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问题出在了三毛那里。”
“什么意思?”王大满疑惑地看着曹律师。
“前几天,王先生你公司注册证书下来后,我就去找了三毛。三毛也很痛快地答应帮忙。凭着三毛的面子,我也很顺利地同片方把明剑和省港骑兵的版权买了下来。
但是,在谈到醉拳的时候,三毛却开始推脱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帮忙。后来,看我一再地求他,他推脱不过,才把这里的缘由告诉我。
原来,不是他不肯帮忙,而是根本帮不上忙。
前几年,他师弟阿龙在思远影业的时候,他们这一班师兄弟们和那位吴老板自然是关系密切。
后来,嘉禾用了一些手段把阿龙给挖了过去。从那以后,不仅思远影业和嘉禾结下了仇,就是阿龙和他们这一班师兄弟们也被那位吴老板恨上了。
三毛帮不上忙,我就硬着头皮直接去了思远影业。心想没有熟人介绍,最多就是买贵点罢了。像这种已经放过的片子,有人能上门求购,思远影业应该是很高兴的。
可是,思远影业的吴老板居然知道我和三毛的关系,恨屋及乌之下,张口就要十万的版权转让费。
而且他同我说了,如果我们不掏钱,他就会发律师信给王先生,控告你未经版权方许可,擅自播放醉拳这部电影。”
“干他娘的...”王大满狠狠地骂了一句,“十万是吧!我给!你现在就去把版权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