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着泪抱着哥哥戴着黑纱的画像,走在送殡的队伍前,泪水打湿了哥哥画像上的黑纱。那唢呐的悲哀声,吹碎了所有人痛惜的心。父母走在儿子的棺材旁,老泪纵横…世上唯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窒息。<按照习俗家人半道必须返回,父母被人劝回家中,只我人小,大家没注意到,我就一直捧着像牌随下葬的人群到了墓地>。哥哥的棺木在枫池山脚下停了下来,我看见那里有一个挖好的坑,我知道哥哥马上就要被埋进这抷pou黄土里,就放声哥哥,哥哥的大哭起来!有人跟着落泪,有个大爷把我送回了家中。父母见我回来,从我手中接过画像,挂在墙上,点燃三炷香,为哥哥年轻的灵魂超度。父亲抱紧了我,眼泪滴在我脸上,我从父亲哽咽的哭声里知道,父亲比世上任何人都难过!一连几天,我看见父亲端起饭碗就落泪的模样,我知道他是在想念哥哥。
嫂子在哥哥下葬的当晚就回了娘家,也不知是不是她个性坚强,从头到尾我都没见她流过几滴眼泪。父母因惦记着她腹中的孩子,又特地买了些营养品送了过去,要接她回城来住她执意不肯,就在哥哥去世后一个多月,也就是大年三十时生下了一个儿子。父母接到喜讯,赶紧动身到了嫂子家,看到了长得像极了哥哥的小孙子,父亲脸上露出了哥哥走后的第一个笑脸!他为哥哥的生命有了延续而高兴。
嫂子雪云生下了哥哥的遗腹子,父亲给他唯一的孙子取名张友朱。当时因嫂子家没兄弟,她父母就想把这个外孙改姓朱当为孙子,我父亲就这唯一的孙子,怎肯让步,那日,父亲带着我一起到乡下看望他孙子,亲家们为孙子的事争得脸红脖子粗。我那时十多岁,虽然还小,却从小就有主见,听见小侄儿在嫂子怀里的哭声,我向大人们建议到:老伯,爸,你们别争了,小友珠这么小,要吃奶,我们就让他跟在嫂子身边,等他长大点能读书了再来接他回去。没想到父亲和老伯都同意了我的意见。出门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嫂子家的土墙黑瓦,想着老伯家真的很穷,又没劳动力,我小侄儿跟他们在一起一定也没福享的。嫂子家村名叫朱家龙,座落在离城十多里的小山坳里,山路弯弯,窄小且路旁杂草丛生,路不大好走。
父亲牵着我的手说:梦儿真有用!我高兴地咧开嘴笑了,从小我就爱听好话!就在侄儿满两个月的时候,听朱家龙的熟人说,嫂子又相亲了一个对象,是邻村姓汪的一个老实青年,当时老伯和嫂子都答应了,只是村里人说我哥去逝才这么点时间,叫我嫂子不要这么快就再婚,又过了两个月嫂子就又结婚了。好在侄儿的继父真是个老实人,除了干活外,从不多说一句话,对侄儿也很好!我和父亲就一直在这个让我们牵挂的小村子里来回探望了多少年。
只到侄儿六岁那年,因嫂子又生了两个孩子,再没多少时间照顾我侄儿,导致他玩炮竹时炸伤了眼睛,我和父亲就坚决地把他接回了城里,老伯和嫂子也因自责不好意思跟我们争孩子只有放弃,那时的我十几岁了,心里也特别懂得疼爱这个没爹的侄子。因为我一直记得哥哥从小就很疼爱我,没有了哥哥,我只能代他疼爱他的儿子。侄儿那只眼睛落下了残疾,可侄儿很会读书,性格像极了哥哥,诚实,开朗,父亲看着孙子一天一天地长大,而且这么优秀,心里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也就在这一年,我高中毕业,当了知青。父亲知道我身体不好,就萌生了去当知识青年的带队干部的想法。<那时父亲在县财办工作>他立马向县委递交了申请书,当时县长梁声林看到父亲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父亲的要求,侄儿就由母亲照顾…
我们都是一群党,政,军的干部子女,七四届的高中毕业生,临别县城的头天晚上,县委也很重视,专门由县知青办主任为我们开了送行会,特地为知青们介绍了我的老共产党员的父亲是我们这个知青点的带队干部,叮嘱知青们要听从父亲的教导,服从组织安排,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父亲在会上给知青们做了语重心长的演讲。
1974年9月1日,我们一行背着背包,带着行囊,坐上了去夏卜花纹茶场的大卡车,男孩子们穿着清一色的绿军装,女孩子们有些拖着长长的麻花辫,有些扎着两把小刷子,仰着一张张稚气未尽的脸蛋,在卡车上一起唱着那个时代最流行的红歌。
到了花纹茶场目的地,茶场支书曹书记和焦厂长带着老场员<各村派往茶场的劳动力>向我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厂里特地安排宰了一头猪,我们知青一行二十多人加老场员共五十多人就在茶场门前的操场上进行欢迎知青大会餐,十多人一桌,每一个脸盆里装着五六斤红烧肉和豆腐,另外每桌还有一大壶苕渣酒,那干杯的碰撞声,把知青和老场员的身影从此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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