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娇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让儿媳阿萍坐在床边为她读孙子罗涛为她写的长篇小说《从老鸦山里走出来的女人》,每日读三篇,她不能过多时间听读,因为每听一篇她都要在文字里寻找当时的故事情节的真实性,她感到孙儿罗涛不但写出了故事的细节,而且写岀了书中每个人物当时的思想,她不知道孙儿不大的年纪,竞能把她们这代人当时经历写得那么细致活,让人感觉到长长的故事的每个画面就如发生在眼前活灵活现。二娇在每日儿媳为她解读的故事中回味着自己的人生,她仿佛听到了自已出生时老鸦山深夜里的狗叫声,仿佛听到了娘生她时的痛楚声,还有父亲的愁叹声,她多想自已还是当年那个扎着小羊角辩的小姑娘啊,她就能和姐姐大凤还有小伙伴们一起在村头的梧桐树下玩耍,然后,听娘喊她们:“大凤,二娇回家吃饭!”那个虽苦但有娘呵护的童年那么短暂,就如昙花一现。
苦难的童年做童养媳的每一幕,几岁就开始倒尿壶,扫地,踩在橙子上锅台洗碗,大一点下地干活,那还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挑起扁担,小小的胳膊过早地挥起了锄头,在那大雨瓢泼的天,沉重的蓑衣背在背上,头上带着斗笠,脚上穿着草鞋,在地里割着猪草,打完猪草挑回夏老爷的家,没人看到她全身已湿透,却有人催促她赶紧去剁猪草,她没有享受到儿时应有的幸福,而受尽了儿时不该有的折磨,想到这里,二娇心酸地流下泪来,她有些疲惫,而且又觉饿了,就吩咐阿萍道:“快去做饭吧,我又饿了!”阿萍应声进了厨房。这时儿子左军推门进来急急地对母亲说:“娘,不好了,弟媳阿娟的丈夫小晏今早突发性心梗在医院抢救无效已去世了。”二娇一听,打着哭腔对儿子道:“阿娟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你弟左林早早走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知冷知热的伴,这才三年,小晏就又这么走了。”说着她为小儿媳心痛得老泪纵横。她是也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左林,她觉得小儿媳跟自己一样命薄。阿萍给母亲端了一大碗肉丝面出来,安慰母亲道;“娘,您就别难过了,人生迟早不是都会走这条路吗?想开点吧,您这么大岁数了,别想那么多了。”
阿萍安顿好母亲,就和丈夫左军一起到弟媳阿娟那里去,帮着料理小晏的后事,小晏的姐姐是阿萍的同学,在弟弟的遗体旁哭得撕心裂肺。她苦命的弟弟才54岁啊,爹娘尚在,他就这样突然地走了,来不及跟爹娘兄弟姐妹道声别…突然的变故让阿娟心如死灰,她怨苍天无眼,为什么两任老公都是在一夜之间就被它们收去了生命,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偏偏降落在她的身上。她开始相信起迷信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克夫,也许自己是个不该结婚的女人,不然两任丈夫怎么都早早离她而去了呢?阿娟的心都痛碎了…
料理好小晏的后事,阿娟大病了一场,二娇吩咐女儿和儿媳常去安慰这苦命的小儿媳妇。
阿娟病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婆婆二娇,进得门来,二娇望着憔悴的儿媳,婆媳俩抱头痛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奈何得了苍天不讲理,二娇为儿媳抹去眼泪,安慰她说:“阿娟,想开点,以后的路还长,你还有女儿要照料,愁苦难过时就看看电视,岀去散散心,慢慢就会习惯的。”阿娟拉着善良的婆婆二娇的手说:“娘,我听您的,为了女儿,我要好好生活下去!”说着又红了眼圈…